大漠和尚怒哼一聲,道:“你這麼有本事,我可不敢做你師傅。”
不知何時,易珍兒卻從後殿走了出來,見眾人都在,一時詫異今天是什麼日子。她鳳眸一探,看見跪在地上的崔後卿和他身邊的小黑,咦了一聲,道:“小黑,你怎麼在這?”當下,眾人將眼看了過來。易珍兒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捂住嘴,走到裕如大師身後。裕如大師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崔後卿,當下似乎知道了什麼。
大漠和尚也不是傻子,略一沉吟,走到崔後卿面前,道:“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幹的?”
崔後卿身子一震,重重的磕頭,卻再也沒有說一個字。他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消瘦的身子有了一份堅強,看起來卻帶著一份淒涼。
大漠和尚看著他,對他這倔強的性子越來越怒,眼睛越睜越大,怒火越來越盛。一聲怒吼:“說”!
崔後卿身子抖了一抖,依舊跪在地上,就是一字不說。
大漠和尚怒火到了極點,怒哼一聲,只見大袖一揮,崔後卿便飄了起來。
他只覺疾風撲面,身子一輕,前後左右上下狂風大作,周圍空氣竟似乎全部消失一樣,頭重腳輕。隨即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湧來,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向後飛去,直直衝向玉露殿一側的牆壁,“砰”的一聲大響,結結實實撞在牆上,跌了下來,當時他便感覺頭昏目眩,喉嚨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師父”易珍兒首先大叫出來,衝上去扶住大漠和尚。在此之時,小黑看了崔後卿一眼,“嗷嗚”一聲縱身跳了起來,直撲大漠和尚,只見大漠和尚冷哼一聲,小黑如在半空中遭受撞擊,直飛入一側角落,好一會沒能起來。崔後卿趴在牆邊,就這樣呆呆看著角落,過了許久,小黑才哆嗦著站起身來,嘴角一絲血水滴落。小黑使勁搖了搖頭,蹣跚著走到崔後卿面前,爬了下來,擋在崔後卿身前,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大漠和尚,伸出舌頭舔了舔崔後卿的臉。
大殿一時寂靜無聲,眾師兄從沒見大漠和尚發過如此大火,怔怔看著,張大嘴巴,面露驚容。大家,包括大漠和尚,都怔怔看著牆邊的崔後卿緩緩站起。
一聲咳嗽,卻是崔後卿嘴角再次溢位鮮血,一聲沙啞的聲音響起:“小黑,還是你對我最好!”他看了一眼易珍兒,咧嘴一笑,掙脫她的手臂,蹲下身,抱起地上的小黑,一步一瘸向門外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陽光之下,大殿中才響起一聲嘆息,只是不知是誰發出。
崔後卿來到房間將自己關了起來,抱著小黑躺在床上,胸口悶得發慌,仿若壓上一塊大石,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渾身痠痛,十分難受,他卻一聲不吭,直直盯著屋頂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他被“吱呀”一聲驚醒,發現門已開啟,房中立一紅衣女子,燈火搖曳中,面若芙蓉,豔若桃李,不可方物。
他怔怔的看著,心跳忽然加快,口中低低叫了一聲:“師姐。”
這美麗女孩自然就是易珍兒了,他見平日玩伴崔後卿受傷,心中擔憂,悄悄跑過來探望,這時他看崔後卿好像呆住了一樣,不由的嗔道:“呆子,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崔後卿驚醒,臉上一紅,正想找個藉口分辨一下,卻見易珍兒低下了頭,原來是小黑跑了過來,極為親熱地用頭去蹭他的腿。
易珍兒彎下腰,摸了摸小黑的頭,小黑伸出舌頭,舔一下她如玉一般的手。
好一會,易珍兒才站起身來,目光在崔後卿渾身上下打量一番,道:“對了,我師父今天打了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崔後卿搖了搖頭,道:“沒事了,師姐。”
易珍兒頗有些憤憤不平得道:“師父也真是的,不就是養個寵物嗎!幹嗎發這麼大的火?”
崔後卿連忙道:“不是的,是我違反了門規。”
易珍兒瞪了他一眼,道:“要說違反門規的是我,要不是...”
易珍兒遲疑一下,低頭摳著手指道:“今天,你為什麼不說是我?”
好一會,崔後卿卻沒有說話,易珍兒偷偷看去,只見他臉色通紅,雙手來回揉搓,顯得很是侷促,易珍兒心中感覺奇怪,從懷中掏出一本綠色的小本子來,放到桌上,道:“師父只管發火,卻從不管徒弟修行如何。一年已過,這是第二至四層的修行法訣,你拿去好好修煉,不明之處便來問我,日後好給他瞧瞧他一直瞧不起的弟子也會有成才的一天!”
“謝謝,師姐!”崔後卿拿起法訣看了一眼,塞進懷中。
冷月初上,地上還是暗淡之色,雲海一浪接著一浪從遠處奔湧而來,撞到山崖之上,再次變成雲霧,發出“呼呼”的響聲。大漠和尚難得站在這望月雲海之前,一時低頭看著雲海,須臾又抬起頭朝冷月望去,一會凝神想會,隨即又搖頭苦笑,不知在想什麼。
沒過多久,身後一陣腳步傳來,由遠及近,大漠和尚看著前方,並沒回頭。又是幾聲腳步聲,來人走至他身側,藉著月光,映出一張微胖的臉來,不是裕如大師又是何人。只見她斜看大漠和尚一眼,道:“不和弟子們一起吃飯,到這邊來幹嘛?”
大漠和尚偏頭看了裕如大師一眼,難得一笑,道:“好久沒來了,過來看看,還是當初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