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不懂生命。”
安不浪看著枯槁無神的秋冥,輕輕一嘆,開口道。
“生命?”秋冥呆呆看著安不浪。
“歲月可以剝奪萬物,可以讓宇宙走向終結。”
“但花兒怒放的時候,它管不了。人有生老病死,但人在認真地活著的時候,它管不了。萬物各種活出自己生命的時候,歲月管不了……”
“我們在怒放,我們在歌唱,而歲月……”
安不浪俯下身,看著秋冥,笑道:“它算個屁!”
秋冥渾身一顫,那一句話話,宛如晴天霹靂,似有什麼迷霧被剝開。
他看著那絢爛到極致的少年,精氣神攀升到極致的少年,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讓人嚮往。再看著自己這番模樣,肉身,骨骼,神魂,全都爛了,就要埋進土裡了……
秋冥眼眶泛紅,竟是有兩行清淚落下。
他在大笑:“我懂了……哈哈哈,我懂了……”
“原來,真正抵達鴻蒙終點的是你……我輸得不冤,我輸得不冤啊……”
安不浪輕輕一嘆:“人活一世,世事無常,歲月無情,我當高歌。父母親朋,可高歌一曲,朋友相遇相知,可高歌一曲,求道不息,可高歌一曲……”
少年看著前方又哭又笑的秋冥:“遇見可敬的對手,亦可高歌一曲。”
他將歲月之花,放在秋冥的身上。
花開絢爛,充滿希望。
縱然它終將枯萎,卻不負絢爛一世。
“歲月帶不走一切,你我皆歲月。”
安不浪看著秋冥,認真道。
秋冥顫抖的手,緊握著那朵歲月之花。
花兒無比絢爛,說不清楚是什麼彩色,但就是無比的好看。
他回想起了許多事情,他身負大氣運而生,紫氣蕩星域。他有所愛的人,他有敬重的師尊,他也跟一群朋友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擁有一段完整的人生。
他參加萬界大比,也曾驚曜了萬界,登鴻蒙,踏歌行,一路所向披靡。
很幸運的,他也遇到了此生的第一個對手。
很不幸的是,那也是他最後一個對手。
秋冥敗了,他本以為他的一切,會隨著他的死亡,盡歸塵土。
直到他看見了眼前絢爛的花。
歲月道花消散了,花瓣飄零,在他的眼前消逝。
再完美再美麗的事物,也是會逝去的,正如世間眾生。
秋冥看著歲月道花飄零,卻好似釋懷了什麼一般,看向安不浪,笑道:“謝謝。”
安不浪輕輕點頭:“一路走好。”
戰鬥已經分出了結果。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結局居然如此的平靜,如此的道韻流長。
秋冥緩緩閉上雙眸,肉身開始崩潰,開始腐朽。
歲月無情,他已經透支了一切,身體的所有都化作了粉塵,消散於世界。
秋冥落敗身死。
安不浪立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虛空,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許久,他才回過神,露出了一抹少年該有的意氣風發。
他抬起頭,看著鴻蒙之道的蒼茫,看著無一人可與他並列的終點,笑道:“終於……登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