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蔚曼心裡一緊,不自覺的就頓住了腳步,有些怯怯的望向越三爺。
越三爺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用沉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打量著蔚曼,最後,他將目光停留在蔚曼的一雙手上。
察覺出不對,蔚曼順著越三爺的目光看向自己,這一看,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素色的衣裙上全是塵土汙跡,更有多處被勾破磨損的地方,而她的一雙手不光有泥土沾染,且手背上更是有幾道滲血的小口子……這,這簡直比一旁的蔚楓要狼狽十倍,甚至百倍……
蔚曼窘迫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察覺到越三爺的目光又投到她的面上,蔚曼很是赧然的看向越三爺,與越三爺幽深的目光對視了兩息,卻見越三爺一言不發,抬腳就向前走去。
蔚曼的心裡微動,雖然越三爺沒有開口,但是蔚曼卻奇異的明瞭越三爺目光裡的的意思。
又看了看她如今這身不能教其他人看見的狼狽的模樣,蔚曼心想,以越三爺和皇家的身份,該是能妥善的幫她度過這次難關……只是思量了幾息,蔚曼便跟上了越三爺的腳步。
蔚楓這邊,她是一直在關注著越三爺的動作的,在越三爺剛動的時候,她就急切的站起身,見到蔚曼跟上的時候,更是不顧的也追上去,口中喚道:“公子……姐姐……”
只是,蔚楓剛跟上兩步,卻被不知從哪裡冒出的一柄寒光凜凜的劍攔住了去路。
“你!”蔚楓氣急,正欲繞行,那劍卻緊緊跟隨,且離她的頸部更近了些……雖心裡萬分不甘,蔚楓也只能淚眼婆娑的看著越三爺和蔚曼的身影漸漸遠去。
……
與清風巷只相隔了兩條街,一個喚做垂柳巷的尋常巷子裡。
巷子深處,一戶普通的一進宅院內。
一張四五人圍坐的圓桌上大大小小的擺上了五六盤日常的菜餚,更有一隻普通的酒壺,壺裡確實上好的梨花白,眼下,一隻纖巧的手握住酒壺,姿態優雅的倒了一杯酒,然後,那隻手握住酒杯,遞到了一旁的男子面前。
“莊,莊姑娘……”程雲卿有些無措的接過莊春兒奉上的酒杯,卻並沒有飲下,而是放在一邊,吶吶的道:“這……我……我不善飲酒……”
程雲卿昨夜買下莊春兒後,在同伴的幫助下,很快為莊春兒在垂柳巷裡尋了一戶宅院,之後,眼見天色已晚,遂匆忙的交代了幾句就回了幽玉園。
到了今日白天,程雲卿又派了他的小廝貴子來安置莊春兒,說白了,貴子就是來為這個院子添置些日常需要用的東西,在給莊春兒一些度日的銀錢,問一問莊春兒可有什麼要求……
按說,貴子做事,程雲卿也算放心的,只是,待程雲卿晚上閒暇下來時,心裡卻總有些放不下,所以,他又尋了由頭特意來這垂柳巷裡看一看。
誰知,待程雲卿一進門,就見莊春兒竟是守著了一桌酒菜默默地流眼淚,程雲卿心裡一驚,忙問發生了何事……這一問才知道,原來莊春兒為了報答他,所以特意做了拿手的幾樣菜式,本想著他白日裡忙不得空閒,所以就選擇了晚上置辦酒席,卻不想一切妥當後左等右等依然不見他……以為會空等一場的莊春兒正傷心抹淚呢,沒想到他竟又突然回來了。
看見程雲卿進門後,莊春兒眼裡那一瞬間亮起的光芒讓程雲卿是的心裡暖了起來,如此,他沒有推遲,順著莊春兒的心意坐在了桌邊。
只是,程雲卿隱隱的覺得莊春兒今日的行為有些讓他手足無措……
見程雲卿沒有喝酒,莊春兒並沒有勸說,而是用筷子夾起一塊香脆的藕片,小心翼翼的遞到程雲卿的嘴邊,張嘴示意道:“啊~”
“不,不用……”程雲卿連連推遲,道:“莊姑娘不必如此,我自己來,自己來……”
莊春兒卻是不依的,她將手上的筷子又往程雲卿的嘴邊送了送,面上帶著些委屈,又有些傷感的道:“公子,這是奴婢的娘在世時教與奴婢的幾道拿手菜,奴婢雖學的不甚好,但是,公子救了奴婢,是除了爹孃外對奴婢最好的人了……奴婢無以為報,只能做了這幾樣簡單的菜來報答公子……”
“不要這樣說,不要這樣說……”程雲卿連忙擺手,道:“莊姑娘並不是奴婢,我,我雖是從姑娘的伯父手中買下了姑娘,但是,我卻從未將姑娘看做是奴婢……我只是看不得姑娘被欺負所以施了一次援手罷了,莊姑娘千萬不要自稱奴婢,使不得,使不得……”
聽了程雲卿一番懇切的言語,莊春兒不禁感動的留下了眼淚,一時竟不管不顧的悲慼哭了起來。
“怎麼了?”程雲卿小心的問道。
莊春兒用帕子拭著眼角,淚中帶笑的道:“春兒太過歡喜了,定是爹孃在天保佑春兒呢,才能讓我春兒遇見公子這樣的好人……”
程雲卿聞言笑了起來,道:“那莊姑娘就當我是你父母送來幫助你的大哥好了,以後,莊姑娘就是我的妹妹,你放心,我定像親哥哥一般的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