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沅和易瀾見陶雲堇去而復返,雙手沾滿血跡,仍舊回到奈何湖邊坐下,呆呆地看著顛倒世界裡的盧奕發愣。
“發生什麼事了?”肖沅問道。
陶雲堇沉默半晌,問道:“熾巖洞和臥龍峽你有朋友嗎?有就叫他們快逃。”
肖沅和易瀾相互交換一個眼神,雙雙搖頭。
夜梟惴惴不安地問道:“莫非天象噩兆真有其事?”
陶雲堇點頭。
夜梟連忙道:“那麼請務必讓在下見一見聖祖,他一定會設法救助天下人。”
陶雲堇呆滯地轉過頭看他:“會嗎?申世珩他會出手救那些不相干的妖?”
隨即又回過頭看著端坐的盧奕:“他應該會的。可他幫不了你,他在閉關,而且他不過是虛境圓滿。”
夜梟搖頭:“這與境界無關。聖祖心繫眾生,不分族類。”
陶雲堇露出無奈的笑:“正是你們這種過於沉重的希望或者說負擔把聖祖逼死了。他並沒有那麼廣闊的心懷,只不過是想要拉身邊的朋友一把,但是你們個個都來找他,都拉著他不放,硬逼著他成為心懷天下之人,結果卻使他成為天下公敵。”
夜梟笑道:“憐憫身邊的朋友,與憐憫眾生有什麼區別呢?同情認識的弱者,難道會對不認識的弱者棄之不顧嗎?”
陶雲堇再次把目光投向盧奕,口中喃喃道:“阿奕,申世珩,我不管你是誰,要麼你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做?”
夜梟狐疑地看看盧奕,又看看陶雲堇:“你既然是聖祖的朋友,難道猜不出來,換做是他的話究竟會怎麼做?”
陶雲堇咬了咬嘴唇,她怎麼會猜不出?
只得嘆一口氣,站起身來,恨恨地瞥一眼夜梟:“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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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龍峽少主殿內。
白皊正在與幾位臣屬討論無際海內的大小事務,自從白淼被尤龍神尊所傷,白鯤神尊就衣不解帶日夜守在他身邊,對其他人事不聞不問,臥龍峽內白皊成了唯一的主心骨。
看到來訪拜帖上的盧奕這個名字,白皊起先頗有些高興,待見到來人是個年輕女子,不免沉下臉:“你是誰?膽敢冒用盧奕之名?”
陶雲堇笑道:“白少主恕罪,若用我的本名,就怕你不見,而我時間無多實在浪費不起,所以才想了這麼個取巧的辦法。不過說起來我用盧奕這個名字與你結交,所以今天其實也不算騙你。”
她伸手噴出一股奇寒冰晶,在地上形成一個不大的水潭,泛起一層層波浪,當中升起無數頭鯊魚、鬚鯨、蝠鱝等,領頭的藍鯨背上站立一個小小人兒,正是白皊模樣。
對面也升起無數頭海中兵將,領頭的鯊魚背上同樣站立一個小小人兒,正是白淼模樣,手中握一柄長槍。
那長槍忽然冒出一陣白霧,從小小人兒手中脫落,扎入海底。
冰晶海洋隨即融化,浮現層層巨大波浪,其中一個大浪將那握槍小人捲入海底,其餘海中兵將也被吞沒,化作無數冰晶碎片。
而藍鯨背上的小小人兒完好無損,依舊站立在對面。
陶雲堇笑道:“恭祝白皊少主,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白皊看得目不轉睛,立即想起在雙生木酒館中與盧奕開懷暢飲的事,心頭的疑慮這才打消。“我已經聽說了霽月洞之圍,聖祖三魂七魄轉世在盧奕體內,利用十萬妖眾佈陣化出一頭天元丹妖獸,原來竟是你。”
她上下打量陶雲堇:“你身上倒是一點也看不出妖獸的影子。”
陶雲堇謙虛地笑笑:“我原本就不是妖獸,只是盧奕靈臺內的一縷元神,所以才會記得所有曾經的事。”
白皊看著地上的冰晶海洋,眼中露出傷感:“倘若能令我弟弟重新站上鯊魚背,就算讓出少主之位,我也在所不惜。”
陶雲堇嘆口氣,道:“白少主,我知道你們姐弟情深,但我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話,今日倘若迎接我的是令弟,那我還真的是萬分擔憂。”
白皊聽她話裡有話,問道:“你來有什麼事,說吧。”
陶雲堇便將天象異常,以及從吳宛甯處瞭解到的所有情況全部告訴她,為了讓她相信,甚至把母艦和地下黨的來歷也簡要敘說一遍。
陶雲堇的話說完,屋內靜寂無聲,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