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詩然看看陶雲堇,又看看盧奕,想起自己從前的糾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拿手指頭點了一下陶雲堇的額頭,低聲笑道:“你呀!從前可把姐姐我害苦了!走,我在營中備了酒席,給你接風洗塵。”
一行人嘻嘻哈哈來到營部最大的軍帳,宴席十分豐盛,甚至考慮到安堯、肖沅等人的喜好,特別準備了生肉。
所有人圍坐在一起大肆吃喝,觥籌交錯,笑鬧聲差點沒把帳頂掀翻。
葉繼松一直安靜地坐在藥姑身邊,吃得不多,說得更少,只是目光一直在陶雲堇身上流連。
安堯端起酒杯指著他,含糊不清道:“姓葉的,你老是賊眉鼠眼盯著我家雲兒看什麼?”
葉繼松連忙垂下視線,訥訥道:“沒什麼。”
藥姑與他靈犀相通,連忙對安堯笑道:“阿松與我多年來一直參與有關陶姑娘的計劃,但對於成功卻沒有多少把握,如今看到陶姑娘就坐在對面,一時心裡有些感慨而已,其實我也是這樣子的感受。”
關於地下黨的事情,陶雲堇和盧奕並沒有向其他人隱瞞,因此大家也都知道。
葉繼松吐出一口氣,大約是藉著幾分酒意,朝陶雲堇笑道:“這次要多謝陶姑娘相救。我真是沒想到這個計劃能夠成功,而且你甚至還能夠重獲新生。”
陶雲堇望著他,短促地笑了一聲,揶揄道:“你是想說,原來你以為沒指望了才會投敵叛黨,結果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所以現在又開始後悔了。”
葉繼松臉紅了一紅,低下頭。藥姑嘆口氣,訕訕笑道:“陶姑娘,請你饒了阿松吧,他在吳宛甯手裡已經吃了不少苦。”
葉繼松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壯著膽子道:“雖然我知道陶姑娘不一定樂意跟我說話,但是有些問題我還是想要請教一下,不知道陶姑娘願不願意解答?”
他異常恭謹的態度倒讓陶雲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聳聳肩沒表示反對。
葉繼松想了想,問道:“陶姑娘來自地球,我聽說那地方沒有妖獸,只有普通凡族野獸,而且人是萬物靈長,統御所有獸族、羽族、甲族、鱗族等各個種族?”
陶雲堇不假思索道:“是呀。”
在座所有人聞言都吃了一驚,真有那樣的地方?
安堯頗有些不服氣:“怎麼可能?人族的肉身那麼脆弱,怎麼敵得過我們巨猙!除非那個地方沒有巨猙族。”
徐詩然則是若有所思:“人族真要做到能夠統御萬族的地步,該是經過了多少慘烈異常的征伐!”
闞衛蘋則是臉上充滿嚮往:“這不正是我們霽月閣孜孜以求的願景嗎?”
葉繼松臉上浮現一絲欣慰,喃喃自語道:“那麼孫書記至少沒有騙我。”
陶雲堇挑了挑眉毛,彷彿明白了什麼,笑道:“孫珅向你和吳宛甯等人許了什麼諾言?”
葉繼松正色道:“有朝一日他率領母艦眾人降臨這裡,會給這裡的人族帶來至高無上的地位,消滅所有妖獸,令所有非我族類全部俯首。他還說,地球上的人族原本也是獸族中的一員,經過數萬年進化終於能夠武裝自己,將所有猛獸猛禽幾乎趕盡殺絕,令他們完全無法構成威脅。我們這裡還處在一個非常原始的階段,他將會帶領母艦幫助我加速這個進化的過程。”
他剛說完這番話,安堯第一個跳起來:“放屁!姓孫的想要消滅妖獸,先過老子這一關再吹牛!”
肖沅、安小箏等人聽了葉繼松的話也是一片噓聲。
雕梟、禿公則是冷笑連連。
陶雲堇笑著搖頭:“姓孫的是在侃大山,也就你這種沒腦子的才會信。地球跟這個星球的情況完全不同,怎麼可能複製?地球人無法修煉,這裡的妖獸不可能被消滅。他這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把你給耍了。葉繼松我問你,你父親或者母親不是傳給你金王豺真身嗎,他們中總有人是金王豺一族對吧?他們要被統統消滅,你肯不肯?這個星球上所有人族都是妖獸的後裔,人與妖根本就無法分割。”
雕梟舉起酒杯哈哈大笑:“雲兒說得不錯!這番話很是耳熟啊,當初是不是我這樣說過來著?”
陶雲堇嘻嘻笑著,敬了雕梟一杯酒:“記得我在阿奕體內剛剛聽說自己是蟠螭真身的時候,還無法面對這個現實,是梟伯伯您開導啟發我的。”
葉繼松有些納悶:“你既然不認同孫書記,為什麼要與他們結盟?”
陶雲堇笑道:“我是為了我母親呀!結盟只不過是因為我們暫時能夠相互交換利益罷了,至於其他的什麼拯救人族,消滅妖獸這種宏圖偉業跟我無關。”
藥姑聽了以後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麼陶姑娘,吳宛甯、孫書記他們要做的事情,你將來不會干預嗎?”
陶雲堇嘻嘻一笑:“我這個人向來沒有大志,只求自己和周圍親朋安然無恙就好,在座的肖沅歐巴、安堯、安小箏,還有梟伯伯都是妖獸,若有人膽敢對他們不利,我第一個不答應。但是其他的妖獸嘛,姓孫的想要怎麼幹那是他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
她這麼說著,無意中注意到盧奕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不免愣了一愣,突然咯咯笑著捅了捅盧奕:“忘了這一位了!當年廣收妖族為門徒,令人族與妖族和諧共處相親相愛的聖祖啊!我們剛才這麼肆無忌憚地討論消滅妖獸,一定令你心生不快了對不對?”
禿公咳嗽一聲,略微皺眉道:“雲兒,雖說你曾經與阿奕在同一具肉身內相處多年,彼此之間非常熟悉,開開玩笑也無妨。但聖人的理念聖潔高遠,是為了所有生靈著想,不容玷汙。”
他的語氣像大風吹散烏雲把席間熱鬧氛圍都趕跑了,陶雲堇只得嘀嘀咕咕小聲道:“那他還不是被妖族殺死?”
盧奕嘆口氣,悶悶地放下酒杯:“我吃飽了,各位慢用。”
他站起身出了營帳,走入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