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雲榭,一個錦衣少年前呼後擁進入其中,在僕役指引下來到一間雅室,見到正在一個人下棋的湯引安。
“老師好興致,不如我來陪你下一盤。”少年笑著邁入,虛虛行了一禮。
湯引安連忙起身相迎,接住少年:“二公子怎麼來了?真是有失遠迎。聽說二公子征戰海象魚峽谷獲得大捷,前陣子才剛剛歸來,老朽還不及上門祝賀。”
來者正是鱗族二公子白淼,聞言滿面春風,笑道:“母親把兵權交給我,讓我先去海象魚峽谷歷練一番,我心裡其實不服氣,那些蠢貨有什麼好打的,我臥龍峽大軍一到,還不是手到擒來。”
湯引安給他沏茶,輕笑道:“神尊讓二公子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真是為二公子考慮長遠。無際海遼闊無垠,種族繁多,有異心者不止海象魚。二公子手握大軍,正可以為神尊分憂,平海中各族,揚我臥龍峽威名。”
白淼意氣風發,笑道:“那還要多虧老師教導,當初正是您出的妙計,以浮生神槍敗退我姐,母親才會下定決心將軍隊交給我。”
湯引安謙虛地擺擺手:“還是二公子神武非凡,又兼孝順體貼的緣故,老朽這點雕蟲小技不算什麼。不過,少主最近大力支援學館,老朽認為不妥,這會損害我們臥龍峽修煉者的根基,將來子孫後代都跑去修煉人族那一套的話還了得?二公子下次見了神尊,還是要多多提點。”
白淼嬉笑道:“聽說最近有個人族來紫霄雲榭踢館,還擊敗了溫怡仙,真有這事?”
湯引安冷哼一聲:“就在幾天前,他於七潮匯流之地擊退沙昊,捕獲潮王鰻。”
他緊盯著白淼,目光嚴肅:“二公子,你可知此人,便是雙木學宮興源堂的東家,辟穀丸便是他首制。”
白淼不明白這有什麼要緊,怔了怔,道:“然後?”
湯引安站起身來:“二公子!辟穀丸這東西,將來必成禍患。我問你,臥龍峽大軍交於你手,隨你征戰海象魚峽谷,為的是什麼?那些元妖將士,修為比你高,法力比你強,憑什麼聽你號令?你真的以為一枚兵符就能讓所有人聽話?”
白淼不以為然:“老師,雖然我在軍中威望不及我姐,但畢竟是鱗族二公子,背後站著神尊,敢不聽號令者難道不怕丟官棄爵甚至人頭落地嗎?”
湯引安沉默地看著他,目光深沉。
白淼被他看得不自在:“我說的不對嗎?”
湯引安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有神尊做後盾,你可以抓住他們的官爵甚至性命,但是無法抓住他們的心。那些將士都是虎狼之師,若無法服人心,二公子如何超越少主取而代之?”
白淼惴惴不安道:“怎麼才能抓住他們的心?”
湯引安道:“你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血食!臥龍峽大軍多數都是元妖,他們隨你征戰海象魚峽谷,你是否聽從我的建議,將打下來的峽谷內的海象魚分給他們?”
白淼點頭:“自然如此。”
湯引安冷哼一聲,道:“那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再需要血食,而修為仍然可以節節攀升,還會不會為你賣命?到時候神尊自然可以壓制大軍,少主也能,你能嗎?沒有了兵權,你拿什麼與少主鬥?”
白淼慢慢站起來,面目肅然,躬身一拜:“老師,還請教我。”
湯引安伸出一隻手掌按在白淼的肩上,點頭道:“有老朽在,二公子儘可放心。那個人族自以為有少主撐腰便可無法無天,乃是白日做夢,沙昊會去處置他,但是需要向二公子借一樣東西。有了這樣東西,即便少主再想插手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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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四十九個時辰之後,迷亂之地的電芒焰火和傾盆冰雨逐漸停歇。
盧奕進入黑煙,看到了一條精光閃耀的百丈長骨,威風凜凜地盤踞於漫天濃煙之中,不僅僅是尾端,而是通身皆有電芒。身形一擺,隨即牽動迷亂之地內大大小小無數潮流,圍繞長骨飛轉激盪。
貝芷瑜等三人也進入黑煙,看見那百丈長骨,頓時感到一種天然的威壓,尤其是小胖墩和皮皮蝦,嚇得緊緊攥住盧奕的衣袍,戰戰兢兢道:“仙長,我怎麼感覺潮王鰻又活過來了?”
盧奕笑道:“潮王鰻死了,但如今我煉成的這根長索幾乎可以通靈。”
他手掌一張,那條百丈長骨嗖一聲飛入他掌心,長長的身軀在水中擺動,帶動周圍的潮流不斷飛旋激盪,彷彿有沖天怒氣,連貝芷瑜都立足不穩,高聲問道:“既不是潮王鰻,那它叫做什麼名字?”
盧奕手掌一揚,百丈長骨刷一聲直上海面,如同一根攪動海水的長練,掀起巨大浪潮,帶入半空。頓時風暴灣內如同海嘯地震,潮汐滔天。“怒濤洶湧,捲浪成雪蔽長空!就叫它‘怒潮索’。”
小胖墩和皮皮蝦齊齊鼓掌:“這名字好。”
靈臺內,阿奕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一回陶雲堇沒有起個怪名字,比如一閃一閃亮晶晶之類。
他對陶雲堇道:“煉化怒潮索的時候,我心裡一直在想一件事。”
陶雲堇嘆口氣:“我知道。海眼。”
阿奕摸著後腦勺憨笑:“知我者雲兒。上次我們從雙生木出發前往落日高原,途徑雌海眼,當時我袖中一柄玄鐵精鑄造的槍管,出來以後竟被壓成個頭很小的鐵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