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旁的二個軍士立即上前,攙扶起轎中人慢慢走下。
這下眾人才看清,那個白髮白鬚的老者竟只有一條左臂,一條右腿。
老者一步步挪到穿山甲妖旁邊,行了一禮,道:“老朽不堪,行走不便,因此沒有及時下轎,對將軍不敬,還望將軍恕罪。”
封少丞壓低聲音,對一旁的盧奕道:“我探察這位令尹的氣息,似乎比我要高出許多,為何他無法接續自己的斷臂斷腿?就算只是易節而長,也不至於如今這副模樣。”
盧奕道:“這位令尹應該是個修行人,也許他不僅僅是斷了手臂和腿,還有內傷也說不定。若是遇到境界高出許多的對手,被斬斷手腳同時在斷處施了神通,是無法單純用易節而長或者生機引來複原的。”
穿山甲妖瞟了令尹一眼,道:“你這個老頭便是忠義城令尹?哼!我告訴你,繆將軍雖然有過吩咐,但是我手下這麼多弟兄們在這山裡頭,也不能光喝西北風。你們忠義城這塊大肥肉我吃不得,眼下這些伐木人落到我手裡,你休想奪走。”
令尹笑道:“這位將軍,其實我們大家都是兄弟,老朽我也是穿山甲。”
那穿山甲妖一怔,探察一番他的氣息,果然不是人族,也是個妖族,頓時來了興趣:“咦?你這個甲族,怎麼跑到人族的神城去當令尹?”
令尹似乎不願多談,呵呵笑道:“這個嘛,數百年前的陳年往事,不提也罷。那麼,依將軍的意思,是不想放這些伐木人了?”
穿山甲妖見對方也是同族,有點抹不開情面,道:“若是放了,我怎麼對手下弟兄們交代?這麼著吧,你帶走一半,我留下一半。如何?”
那些被圍困的伐木人一聽,紛紛跪在地下,哀嚎悲呼:“石大人,救救我們啊!”
令尹朝身後揮揮手,立即有人遞上來一盤金銀,送到穿山甲妖面前。“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將軍笑納。”
穿山甲妖瞟了金銀一眼,不客氣地收下,道:“那好吧,還你大半,我留下二十人,給弟兄們打個牙祭。”
令尹聽了這話,心中也是火起,目光漸漸嚴厲起來,口氣低沉:“這位將軍,此地終究是在忠義城,這些人亦是忠義城百姓。將軍此舉,是不把忠義城,嵩城乃至息雪堡放在眼裡嗎?將軍手下將士雖然驍勇善戰,可是若我忠義城的勇士一致對外,未必會任人欺辱。老朽方才給雙方搭建臺階,乃是因為老朽同樣出身甲族的緣故,將軍莫要辜負了老朽的用心。”
他身後的石玥手按刀柄,上前一步,站在令尹身側。整列衛隊同樣上前一步,手按刀柄。
穿山甲妖瞪著令尹良久,忽然哈哈大笑,道:“令尹大人不必著急,剛才只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繆將軍有令,不騷擾忠義城諸人,末將豈敢不遵?放人。”
手下妖獸紛紛讓開,那些伐木人忙不迭地逃出,跪在地上朝令尹砰砰砰連連磕頭。
“不必謝我,趕緊回家去吧,暫時不要出城了,下次我不一定能夠再護著你們。”令尹看一眼莽莽嵩嶺,想到裡面不知有多少妖獸,面上不見一丁點喜色,嘆一口氣,仍舊叫人攙扶著坐回轎中,原路返回。
盧奕等人站在路邊,看著轎子走過,安堯低聲道:“這個妖族老頭倒還挺有人情味。”
石玥經過之時,仔細打量了安堯一眼,目光冷冽,前行幾步,對身邊的衛兵低聲道:“去跟著那頭巨猙。”
衛兵稱是,到拐彎處便離開隊伍,隱沒於人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