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院牆落到了外面的小山上,朝著山間的雜徑而走。
跑了一段後,身後雖無人聲鼎沸,卻有人影重重,那些賊人顯然在追來。
“這些人都不知是哪一方的人,更不知怎麼會預知我有這一山莊的,竟然能猜到我要來這裡,這魏國的貴族真是不可小窺,只是,這下麻煩了,我們該去哪裡?”荊凡花氣急道。
張靜濤促眉道:“文會後,應很少人會想到我們會出城,因而不及防,但此刻定然有不少人已開始在城外廣佈眼線,若在野外,固然安全,可到時候要回城卻不被發現就難了。”
趙靈兒略一想,道:“那看來我們只有先一步回城羅?可此時不比平時,若平時,城中勢力交錯龐雜的權貴們固然在很多街區都布有眼線,但只要進城之人沒有受到全部人的注意,那麼還可從容隱身於市,可如今,因和氏璧一事,我們簡直是眾矢之的,固然能稍躲一時,但之後,怕是不用幾個小時便會被人發現。”
荊凡花道:“不如直接去我們判定的院子。”
趙靈兒無語道:“城主夫人畢竟是城主夫人,視子民如子,視子民的家如自己的家,夫人,那宅院可是有人的,若沒有探查那院中之人的作息規矩,一旦引起喧譁,城中勢力全都會盯上這個院子,之後,我們將再無機會探查。”
張靜濤也道:“是的,更別說,那院子亦非十拿九穩就有和氏璧的,若判斷錯了,便還要去找別的院子,一旦暴露行蹤,卻只能逃命去了。”
張靜濤這話亦是實話,要知道暗語這種東西天曉得是否一定能猜準的,有時候這和學識都沒太大關係,往往會取決於出暗語的人是怎麼想的,若那人的想法本身是基於一個錯誤的學識之上的,那麼旁人又豈能猜準?當然,一般來說,暗語還是不會偏差太大的,但含義走入支叉的可能還是極大的,旁人都只能去按著暗語有可能含有的種種旁支去猜想。
荊凡花吸了口冷氣道:“莫非我們要如捉迷藏一般,在城中周旋數日?”
張靜濤無奈道:“必須的,否則只能試試是否能依靠化妝術來躲開眼線,但化妝術要不露出一點異樣卻很難,比如年紀和面板狀態的差異,一旦有了異樣,反被人注意,而我們自身卻往往察覺不到我們的一舉一動和我們的身份或年齡不太相稱。”
當然,張靜濤這只是說說的,化妝得好,未必就一定會被人發現。
但客棧之類會被極度關注卻是必然的,危險度不低卻是一定的,更別說,誰若試著把自己化妝成另一個年紀和容貌時,才會知道那其實是很難的。
趙靈兒也是不信,優雅一挑額前秀髮,道:“怎會?”
荊凡花不由捂住了臉,哭笑不得道:“就你那一挑額髮的浪樣……不不,那風采,怕是整個魏國都沒幾個女人能做出來,我方才還不信小正的話,現在卻信了。”
趙靈兒牽了牽嘴角,大約想說習慣是可以改的,但又見此刻荊凡花哪怕是匆匆趕路,那走姿都維持著一些雍容,甚至撩開樹藤的手都會如撩開竹簾見臣子一般,下巴亦會輕輕揚起,帶著一絲驕傲,不由苦笑道:“我也信了,的確,哪怕是化妝,城中都實在很難說有安全的地方,去哪裡都是冒險。”
荊凡花道:“是的,運氣好,我們可躲得一二天,運氣不好的話,幾個小時或就被人疑心了,之後,必然會被人牢牢盯上。”
趙靈兒急切道:“那該怎麼辦?不去城裡的話,又怎麼可能有機會探查?”
荊凡花一咬貝齒,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許我們該回城主府躲一下。”
趙靈兒讚道:“好法子,這城主府一定有密道可以進去。”
荊凡花道:“有是有,而且一旦能回城主府,我自有心腹可用,三餐都不成問題,只是這是否更危險卻不好說。”
“就試一試好了。”張靜濤略一沉吟,覺得這說法雖未必對,但的確,在城外亂晃又離城太近的話,怕是更危險,如今行蹤已露,敵人太多之下,若發生戰鬥時無地形和戰場形勢可借用,那麼任高手再高,怕是也會死於非命。
“我們從山間跑去麼?”趙靈兒一雙靈巧的眼眸向山下遠眺,又驚喜道,“咦,那遠處的河邊有片林子,林子好像有馬匹,但我又不敢太過確定。”
“能確定,這附近既然來了這麼多高手,自然是有馬的,絕不會都是徒步而來,又為了不驚動我們,這馬兒怕是都放在河邊。”張靜濤略一想附近的地形說。
“我們快走!”荊凡花亦高興了。
三人便在小山上轉了一個小圈,不但晃了一下追兵,還如預判,找到了賊人們藏著的馬匹。
上了馬兒,把其餘馬驅散,賊人已然不可能追上三人。
三人大模大樣出現在了賊人的眼皮底下,繼而裝作往城外更遠處的山野跑。
跑了一段後,繞過一片林子,躲開賊人的視線後,才回身往南燕城跑。
由於南燕城是不設太多城牆的城池,又有極為熟悉路徑和守衛分佈的荊凡花帶路,三人很順利就混入了城中,來到了城主府的附近。
要說這城主府,並在城中心,偏置一側,以免城主的出行和賓客來往等等事務影響到商業街區。
城主府從外觀看,亦並不算太過奢華,只青磚牆壁高了些,牆頭搭有小型哨崗,隔一段就有一名哨兵值守。
但張靜濤卻知道燕南天生活是十分講究的,因而這座大宅的內中卻是另一回事,寬敞處皆有景色,又小橋流水,十分雅緻,園林院落渾然一體,那些建築或錯落,或層疊,水石為襯,被迴廊假山分隔,虛實高低之間,十分雅緻,亦能巧妙用各種角度隱藏一些空間,藏下很多暗室。
荊凡花帶二人去的就是溝通了城主府中密室的一座小宅院。
這樣宅院連著宅院的密道方式,被大多權貴使用,人們亦是都猜測一些大富大貴之家會留有這類逃生或行秘密之事的密道,但有實力弄這種密道的,通常能把密道開得很深很遠,甚至直通城外,那範圍就太大了,等於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