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濤便又看向了院中。
院中那被貼土少男,那粘土都快封到臉部了。
張靜濤一顫,這才發現,這少年竟然是要被活生生作成一個陶俑,放入窯中去燒。
這少年身邊的灰帶工匠是個二十不到的女子,臉蛋髒兮兮的,看似不顯眼,實則細看卻很柔美,又身材青春美好,絕對可稱之為美女了。
此刻,這女子細看了一下這少年十分英俊又慘白的臉後,道:“張正,你是孤兒吧?說起來,你有點像趙姬夫人呢,說不定你是趙姬夫人的兒子呢。”
張正哪裡聽她說什麼,緊緊閉著嘴巴,一言不發。
一邊的黃帶工匠是個大叔,卻好奇了,問道:“靜兒為何這麼說,難道趙姬夫人有丟失過兒子?”
那靜兒便說:“趙姬夫人的兒子被他以前的男人扔了,那男人用了他自己的兒子代替了趙姬夫人的兒子,那個被扔掉的兒子興許沒死,我才這麼說。”
黃帶工匠的臉色頓時變了,輕聲驚道:“休要胡說,你不要命了麼?趙姬夫人如今的男人可是秦國公子,不管這公子有沒有實權,都不是你能招惹的。”
靜兒道:“這可不是胡說,我娘就是趙姬夫人的接生婆,換孩子的事趙姬夫人自身都是知道的,我都懷疑我娘之所以會遭了意外而亡,就是為了這事。”
“天!那你更不該說起這些,特別是那日來找你打造內甲的那個姓郭的男人,千萬別把此事告訴了他。”陳叔緊張說。
“你是我師父,我才告訴你這些,那姓郭的男人,更是我老爹,當年他雖把我娘趕出了門,但如今他終於來認我了,我以後就姓郭了。”靜兒說。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對你不懷好意呢,你不恨他麼?”陳叔鬆了口氣。
“不恨,他時而會派家臣給我送些錢來,我才能學得一手好手藝的,也時常會買禮物送給我,雖不見得貴重,卻都是精心挑選的,他和我孃的事,是大人的事。”郭靜回了一句,又說,“別說我爹的事了,你也見過趙姬夫人一眼的,你看他像不像?”
說著,卻狠狠瞪了張正一眼,似乎嫌他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不夠機靈。
陳叔略一沉吟,道:“我看,你這小丫頭卻是想多了,若趙姬夫人的那個男人能這麼狠,甚至對你娘都下了毒手,那麼,你認為他會留下趙姬夫人真正的兒子麼?”
“咦?的確不會呢。”郭靜雖語調驚奇,可神情卻並不驚奇,似早知道陳叔會這麼講。
只氣呼呼瞪張正,又說:“看來你只是有些像趙姬夫人而已,但有點像也不錯了,你不覺得麼?”
張正不說話。
陳叔也看了看張正,嘆息道:“是的,那趙姬夫人我也見過一面,好美貌的,能有一點像她,都足夠帥了,可惜了,好好的少年郎。”
郭靜聽了,不再管往事,更不管自己正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狠狠把一坨泥巴拍在張正身上,說:“是可惜了,不然若是送給人家做奴僕,倒是可以給靜兒當男人了。”
陳叔笑了:“小丫頭,好浪的念頭,羞也不羞。”卻並未真的在意郭靜這麼說,只又說,“這滿廠的弟子你都看不上?我家那二個小子也不醜的吧?”
卻是戰國時代對性的態度,大體上還是很天道自然的。
郭靜橫了那些弟子一眼:“人家已經是煉器高手了,可他們的技藝還都只是弟子水準。”
陳叔嘆息了:“也是,都是些不爭氣的。”
又笑說:“但這張正呢,或本來還有些氣勢,可此刻臉色慘白,氣勢全無,又有什麼特別的?莫非是你這小丫頭剛看到了他的身體,就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