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霧氣將齊轍打出十幾米外,撞到一棵已經從中間斷裂的樹上才停下。千葉靈的標誌白袍徹底不見原樣,裡面穿的白色襯衣也僅僅掛在他的身上。齊轍癱倒在地,唯一還剩的右眼卻也睜不開來,掙紮間昏迷過去。身後本就斷裂的大樹再次從齊轍撞擊點為中心,龜裂開來,直至轟倒在地。
餘酲眠剛到地面,尚未站穩身形就看見齊轍掙紮後的昏迷,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哆嗦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阿轍……”哪怕是那次被群毆,齊轍何曾如此悽慘?餘酲眠很想沖過去抱起齊轍,但他又很清楚那樣是無用功,他要做的,是趁著自己尚有餘裡殺了身後那個罪魁禍首,殺了那個叫趙正的家夥。
手中白光乍現,餘酲眠轉身之際,聽見身後那個男人聲音不急不慢,平和而溫柔地說:“阿轍?呵呵,還是那句話,臣服吧。你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聲音柔和但冷硬。趙正對付齊轍實在簡單,一次次的陪他玩耍,只不過是看上了齊轍技能的強大,想讓他效忠於自己。這一次的攻擊,他仍然沒用什麼力氣,甚至可以說刻意將力量放到了最低,卻也險些要了齊轍的命。
餘酲眠怎麼可能忍受得趙正這樣的侮辱齊轍。白芒刃亮光大漲,反身便斬了過去。與齊轍不同,餘酲眠這是貨真價實的法術,速度比起齊轍只快不慢,不到一息,白芒刃便抵達了趙正喉嚨。
兩人相距半米不到,不見如何動作,白芒刃卻這是擦著喉嚨而過,絲毫沒有傷到趙正。正面對上時,餘酲眠抬眼看向趙正的眼睛,卻見趙正眸中帶笑,嘴裡說道:“你們都很愛刺殺我啊。”
話音未落,趙正反手推出,一股強大的氣浪噴湧而來。白芒刃尚未收勢,餘酲眠卻只得強行後退避讓,奈何白芒刃之勢太大,帶著餘酲眠多退幾步,才躲過氣浪,又是一把霧氣所結之劍直臨面門。
腳上不停,餘酲眠揮刃劈落霧劍。卻不料與往日不同,這把霧劍只是被分成了兩截,劍尖部分仍朝餘酲眠面門而來。這便是法修的手段,也是餘酲眠從未真正見識過法修的經驗之不足。
來不及再起刃擋住,餘酲眠只能盡快側身,讓霧劍擊中他的左臂。護體靈光擋住部分傷害,他卻仍然左肩重傷,難以使力。
便是這道護體靈光讓趙正發現了餘酲眠此時的修為,“在此世道,大乘頗為難得。只可惜是借來的修為,不然將你也收在麾下,未為不可。”話語中彷彿殘留著惜才之意。“好了,我就不陪你如小兒般玩鬧了。”他是對著餘酲眠身後齊轍說的,“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若你臣服,我便為你療傷,這小娃娃我也不動他。”
“你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大乘期的傷害不是餘酲眠可以快速自愈的,他不顧左肩的傷痛,右手白芒刃亮光大作,朝著趙正如影飛來。
趙正面上無色,手中一道白光凝結。純粹的法力凝結,遠比參雜了汙穢的霧氣要強大太多。
兩人即將相撞,趙正手中白光蓄勢待發,餘酲眠卻突然沒了身影。趙正挑眉道聲有趣。卻見餘酲眠繞著趙正飛出一道道殘影,殘影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成了圓形,將趙正困在裡面的一堵牆。速度仍未停下,殘影反倒慢了下來,趙正身邊霎時出現了十餘道停滯的餘酲眠身影,形成一個圓圈,盡皆手持白芒刃,伺機發動攻擊。
這些都是餘酲眠,又都不是餘酲眠。趙正頗覺有趣,“分身法居然還有這種施展方式。”分身不算太難的法術,只是要求不低。按理餘酲眠此時大乘期的修為完全足夠直接施展分身,但他本是劍修,從前連元嬰都凝聚不了,如今最高只能勉強觸及元嬰。若想像周何其那般超越元嬰,或是重頭專修一道,或是期待未來,有後起之秀探索出劍修大道。總而言之,此時的餘酲眠雖有大乘期的修為,卻依舊只能使用最高元嬰的法術,甚至連元嬰的法術都難以施展完全。
趙正手中白光散去,如話本中的文雅公子站立其中。只是一身玄衣纁裳失了少年人的意氣。眨眼間,正是此時!
十方人像其一揮刃而來,其餘殘像相繼消失。趙正再看,白芒刃已至顎下,再看,餘酲眠倒飛出去,眼中分明難以置信,腹腔之外卻插著一把由純粹白光而成的短劍。
“怎會?”
不該如此?任憑趙正法力再高,要用法力凝結短劍也須時間。可他明明一直盯著趙正,他絕然沒有時間凝聚!
“‘軻既取圖奉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這段我證實過,屬實。”趙正解了餘酲眠的疑惑。這把匕首從一開始就在他身上藏著,防的便是刺殺之人。
餘酲眠嗤笑,嘴裡紅色血液汩汩流出。他倒在地上,看向側前方的齊轍,他想爬過去,身上卻用不出半分力氣。
天空拂曉,明明是黎明,卻好似黑暗剛來。
閉眼前,餘酲眠看見趙正一步一步走向了齊轍。不可以……不準碰他!只可惜,餘酲眠直到閉上眼睛,也沒喊出一聲,身子倒是挪動了一分。
餘酲眠如何,趙正從不在意,齊轍睜不開眼,卻將外面聽的清楚明白,聽著閑適的步伐走近,齊轍的眼角不能控制地流出一滴眼淚。
腳步聲在幾米外停下,一聲如鬼如戾的慘叫後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齊轍嘴唇被一顆小珠子頂開,再是一根手指將小珠子頂入他的口內。梁鈺的聲音在齊轍耳邊響起:“吞下去。”齊轍卻沒有力氣吞嚥,彷彿已死之人一般。
梁鈺纖長的手指點在齊轍如同爛泥的肩膀之上。癢癢的,齊轍感覺全身有股癢意,卻無心撓癢。過了好一會兒,齊轍睜開了僅存的右眼,看見體表的傷口早已恢複如初,四肢也有了些感應,過不了多久大概就能恢複。
“吞下去。”是梁鈺的聲音,她蹲在一邊,指尖點在齊轍肩膀上,沒有什麼特殊的。但齊轍知道梁鈺在幫他療傷。如她所言,齊轍吞下口中的回春丹,全身卻突然如破碎般疼痛,幾近死亡。等疼痛減緩,之前被打掉的左眼重新長出,除了一些輕微的不適,齊轍大體恢複如初,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