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都的風雪來了兩個奇怪的人。
一個穿得厚厚的,撐著傘,抱著暖爐,神色蒼白,看起來有點像北方的道人。
至於另一個則是衣裳單薄,束著袖口,腰間懸著一柄劍,很是殷切地跟在那個道人身旁。
看起來就像一對主僕一般。
只是二人之間,從那些動作行為之中看得出來,說密切也密切,說疏離也疏離。
大概更確切一點,就像兩個陌不相識的朋友一般。
二人入城的時候,正好看見風雪裡有個帶劍的人帶著一車東西,向著某個方向而去。
大約是好奇黃粱的劍修是什麼樣子的。
雲竹生與寒蟬倒是跟了過去看了看。
帶了劍但沒有帶劍鞘的黃粱四十來歲劍修帶著那一車臘肉拐入了一條滿是宅子的寧靜街坊之中。
二人便在風雪裡看著那人敲開了某個府邸的門。
而後出來了下人,看著那一車東西,大約有些猶豫,又回去叫來了女主人。
只是終究都是一樣的猶豫,只是看見了那個劍修腰間沒有劍鞘的劍時,還是將那些東西收了起來。
雲竹生咳嗽著,神色有些古怪,看著那扇安靜合上的大門,又看著那個微微笑著在門口站著的劍修。
寒蟬也是同樣的神色。
二人大概都是猜到了一些東西。
畢竟帶劍送禮這樣的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一些古怪。
但二人覺得更古怪的地方在於,他們真的怕那柄劍。
“他難道真的敢出劍?”寒蟬覺得很是滑稽。
雲竹生輕聲咳嗽著,摩挲著手裡暖爐邊緣的粗糙的花紋,想了想,說道:“如果他是入道境的,說不定真的敢,但是他是小道境的,想來是不敢的。但問題在於......”
雲竹生看著那個懸著劍向著二人方向走來的劍修,緩緩說道,“這個京兆尹府,未必知道一些東西。”
寒蟬大概也明白了,輕聲笑著說道:“好一個虛張聲勢。”
畢竟秋水向南而去的事,是修行界的事,人間倘若無人告知,自然是很難知曉的。
二人在那裡隨意地交談著,那個劍修卻是帶著劍緩緩從二人身旁走了過去,倒也是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畢竟二人又像主僕又像朋友,又有些親近,也有些疏遠。
總歸是惹人注目的。
劍修安靜地從二人身旁走了過去。
他是懸薜院大風歷九百七十五年的學子,名叫周在水。
黃粱懸薜院青牛院的先生們,自然一般都是來自於院裡曾經的學子,雖然南方也有一些修道之人,但是因為南方冥河之力更為濃郁的原因,終究世人還是更傾向於修巫鬼。
大約也只有從冉境內的懸薜院有些例外,那裡的青牛院劍學派,先生們往往來自於從冉境內劍淵附近的一些劍修。
周在水自然不是的,他是正統的槐安劍意之道的修行者。
所以其實他看向街頭那兩人,自然不止是因為二人行為古怪,同樣也是在猜測著二人身份。
南北隔絕,倘若那個道人與劍修不是來自別處的懸薜院,那麼便是北方的人間大修。
所以周在水很是謹慎地看了一眼,便安靜地走了過去。
一直走過去很遠,才重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風雪假都,昏沉的天色裡,二人似乎並沒有在意自己,只是依舊在那裡閒談著,周在水看了許久,二人大約是在找著什麼東西,閒談了一陣之後,便在街頭四處張望著離開了。
很是古怪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