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風。
這處天下最為知名的懸薜院祖院,其實很是尋常。
不過一個人間小鎮。
不過一些老舊書閣。
那些在細雪裡那些冷冷清清的簷下,有著一些先生們,正在安靜地看著院後的那個女子。
細雪人獨立,冷院墳雙堆。
一衣風雪,獨立寒墓。
祖院的副院長,是一個叫方知秋的三十來歲的男人,是文華院風物院的先生,沒有修行大道,沒有修行巫鬼,也不像雲胡不知那樣通曉大道,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修行。
此時很是沉默地站在簷雪之下。
一直過了許久,方知秋才轉過身去,安安靜靜地回到了前院的一間書舍之中。
那些剩下的或老邁或年輕的先生們相視許久,也轉身離開了這裡。
簷下小道之上腳印凌亂。
巫鬼院院長是一個的靈巫女子,叫做逢雪,穿著一身紋飾古樸的巫袍,同樣去了那間書舍裡。
方知秋已經在裡面安安靜靜地磨著墨,大概是要寫些東西了。
逢雪便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崖主看起來似乎並不想管這些事情。”
方知秋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逢雪,又低下了頭去,握著筆,筆鋒帶墨飽滿,然而卻始終沒有落到桌案上的紙上,過了許久,又放下了筆去,搭在了一旁的筆架上。
“先生都叫她崖主了,那麼自然崖主不會管這些事情。”
逢雪沉默了少許,說道:“但是我們只能叫崖主。”
懸薜院之人不是張小魚,與秋水之間也沒有那些師叔師侄之類的身份,自然便只有叫崖主。
所以縱使那個女子風雪獨立所見的那兩座墳墓,曾有一座被人掘開過,她也許也不會去管。
也許只會很是嘆息地想著,你還真是死了都不得安寧啊!
方知秋靜靜地看著桌案上的那些白紙發著呆。
雖然這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只是風物院這樣一個看起來並不重要的學院院長,但是同時兼任著的祖院副院長,卻是依舊讓他在天下懸薜院之中,擁有著不小的話語權。
逢雪看著這個發呆的年輕院長,而後輕聲說道:“院長何時才會回來?”
方知秋抬眼看向了桌案對面那扇開著的小窗,窗外只是細雪,細雪時分,寒意向來不重,所以縱使沒有點爐子,這件書舍裡也沒有多少冷氣。
“卿師既然受了傷,那麼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方知秋緩緩說道,“他老人家可不是什麼人間方知秋,這邊的動靜,他大概清楚得很,他不回來,院裡那些不安分的人們也便無處著手,只能安安靜靜地等待著,當初四院靈巫之事,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卿相最初回到黃粱的時候,便在幽黃山脈腳下,遭遇了四個靈巫與一個南楚巫的襲擊。
那四個靈巫,自然都是出自懸薜院之中。
逢雪倚在門口,轉頭看著那些簷下橫斜穿過的覆雪小道,輕聲說道:“只是院裡的事總要解決的。神女大人已經停在人間,明年開春就會進行太一春祭,彼時倘若真的神鬼重臨人間,人間南北便是要真的割離了。”
方知秋沉默著,什麼也沒有說,而後輕聲說道:“這樣的事,我們無能為力。”
神鬼之事,歷來生存於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自然無能為力。
或許也從本心裡有著畏懼。
哪怕他們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說著神鬼。
但是當神女真的自大澤之中歸來,黃粱還是沉默了下來。
逢雪靜靜地看著桌案前坐著的那個男人,方知秋已經重新握住了筆,安安靜靜地寫著一些東西。
“以文化之天下,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