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秋水帶著劍與兩枝桃花穿過了南衣城,出現在了大澤邊。
暮色裡有個書生正在那片重新浮出水面的青山腳下等待著。
二人停在澤邊山腳下,靜靜地看了彼此許久,而後各自行了一禮。
“古楚侍臣宋玉,見過崖主。”
“南拓秋水,見過子淵先生。”
二人自然不應該相識。
一個是兩千多年的古楚之人,一個是一千年前,才在磨劍崖誕生的世人。
然而二人站在澤邊相見的一刻,古禮與劍禮,卻是有如歲月蒼茫長河之中的上游與下游在當今人間這個黃昏裡的偶然交匯。
並不壯烈。
然而感慨。
子淵微微一笑,向一旁退開一步,伸手道:“請。”
“好。”
秋水執劍踏上了這片在人間消失了兩千多年的古老青山。
越過那些隔絕人間兩岸的霧瘴。
便是巫山。
踏入青山,霧瘴自行散去,山中無雪,一如三月初現時那般,滿目青綠,一瀉天光。
子淵微微笑著跟在秋水身後,一同向著巫山深處而去。
秋水走了許久,才緩緩說道:“這片青山以後還會消失在人間嗎?”
身後的書生輕聲說道:“子淵不知。”
“既然都重新出來了,那還是不要沉沒下去了,雲夢大澤雖然壯闊,然而卻將這兩片土地隔絕了數千年,哪怕當今人間一統,終究還是分隔兩地,各成一國。”
秋水平靜地說道。
子淵沒有說話,只是垂著手靜靜地跟隨著。
“子淵先生祖上,應當也是槐安人。”
“只是大澤另一邊的人,而不是槐安人。”
子淵倒是笑了笑。
槐安一詞,出自當年槐安鬼帝之時。
在鬼帝之前,大澤北部的那片土地,自然未曾叫過槐安。
“是的。”秋水淡淡地說道,“但是槐安人也好,不是槐安人也好,終究這這樣一個人間,不應該被割離開來。古巫山沉沒,世人無能為力,於是隔澤相望,遂成兩地。如今難得現世,留在人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子淵輕聲說道:“自是如此,但是此事,卻不是子淵能夠決定的事情。”
秋水停了下來,回頭靜靜地看著這個以侍君之禮接待著自己的書生。
“先生真的不能夠決定嗎?”
書生自然是書生。
然而已死之人的一身冥河之力,雄渾至曾讓卜運算元都心驚的人物,自然不會只是個書生。
子淵安靜地站在那裡許久,而後拱手嘆息道:“崖主卻是在為難子淵了。子淵不願背棄楚王,也不願背棄老師,更不願背棄神女,三難之境,還望崖主體諒。”
秋水靜靜地看了面前這個苦笑著搖著頭的書生,而後轉回了頭去,靜靜地踩著山間落葉,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