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風離開鎮子的時候,一個年輕道人便在山腳下的一條溪邊等著。
青天道的衣裳在從大道如青天變成了青天有月來幾時之後,便是那種淡青色裡又帶了點淺月色的色調。
但是這個道人的衣裳看起來要更偏白一些。
溪邊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有點白色偎在草叢裡,像是一塊雪泥一般。
年輕道人便在那裡看著那些稀疏的雪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直到陳懷風抱著劍走到了近處,道人才抬起頭來,看著向著山邊雪溪走來的陳懷風,微微笑著行了一禮。
“陳懷風陳師兄?”
陳懷風點了點頭,又看著道人身上那身看起來有些古怪的道袍,說道:“師弟是?”
道人讓到了一旁,笑著說道:“青天道江山雪,觀裡讓我來山下接師兄上山。”
江山雪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散去了晨霧的天色,十二月的陽光正灑落在溪邊。
“但是沒有想到師兄來得晚了一些。”
陳懷風帶了些歉意地說道:“在鎮子裡遇到了一個故人,與他聊了一陣。”
二人穿過了那條清溪,沿著帶雪的山道向著山上走去。
“師兄在鎮上有故人?”
江山雪卻是有些好奇地看著陳懷風問道。
陳懷風抱著劍踩在山道上平靜地說道:“一個生性閒散的朋友,大概閒走來了北方,很是幸運地遇見了而已。”
江山雪輕聲笑道:“我以為師兄說的劍宗的一些師兄。”
陳懷風笑了笑,說道:“師兄們雖然散落人間,但是想來也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小鎮子裡。”
這樣的小鎮子,自然不是指人間尋常的小鎮,而是指青天道所在青山腳下的小鎮。
這樣的鎮子裡,如果有一個劍宗的師兄在,那麼自然便會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江山雪之問,自然便是因此而來。
所以陳懷風回答得也很誠懇。
二人便一路閒聊著,走上山去。
山間時有落雪聲,來自那些覆雪融化之後,依附在枝頭的雪塊,滑落下去的聲音。
青天道所在之山,自然並不高,所以二人並沒有走很長的時間。
很快便有些零零散散的青色建築出現在了林間,有少年道人匆匆而過,見了江山雪,遲疑了少許,還是行禮道:“江師兄。”
而後又看向抱著劍的陳懷風,大概觀裡都知道人間劍宗陳懷風會來青天道,所以也是看了一眼陳懷風的模樣與那柄劍,便乾脆的行禮道:“陳師兄。”
二人點了點頭。
待到小道人離去,陳懷風才看向江山雪,方才小道人的遲疑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但是看著江山雪臉上平淡的神色,倒也沒有說什麼。
江山雪自然很是平靜,甚至還衝著陳懷風笑了笑。
二人誰都沒有提這件事,繼續向著山裡走去。
“青天道看來又要重新回來了。”陳懷風輕聲說道。
方才那個少年道人,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便已經是成道踏雪境,也不知道修行了幾年。
江山雪輕聲笑著說道:“比不得劍宗。”
陳懷風只是搖著頭。
“劍宗少年一代,卻是比不過道門了。”這個三十二歲的劍宗師兄淡淡說道。
江山雪笑了笑,說道:“師兄也知道只是少年而已,終究要走到臨門關頭,才知道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