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椒挑眉說道:“什麼意思?”
南島平靜地說道:“沒什麼意思,上了山可以叫做山裡人,但也是山下人。出了人間可以叫做天上人,但也是人間人,修了劍.....連劍上都有個人字,抬頭看著天,便忘記自己還在地上了?”
青椒懷中長劍輕鳴,山風落葉向著四處而去。
南島卻是在想著,最初的最初,在南衣城,在懸薜院的第一個晚上。
梅先生和他說的那段話——修行者往上而去,便顧不得人間。
以前他以為是錯的,因為自己所見到的,那些人間大修,依舊是如世人一樣活著。
但是現在才知道。
確實是這樣的。
自己所見的,只是先生們,只是人間劍宗,只是嶺南劍宗。
所以他面對著滿山劍風,面對著那個自己毫無還手之力輸了兩次的紅衣女子,平靜地說道:“原來不止是師弟不喜歡你,我也是的。”
南島說完,便撐著傘,揹著隨著肩頭起伏嘩啦嘩啦的響著的一袋錢,向著山上而去。
青椒長久的沉默地站在山道上。
那一劍並沒有出鞘。
......
南島送完信回來的那一日。
青椒在山道上站了很久。
也許是在看著山門,想著門裡門外,究竟有什麼區別。
也許是在看著這座山,想著自己到底是山裡人還是山下人。
也許是在看著自己的劍,看看劍上是不是真的有個人字。
於是第二日回來的時候,她帶了個掃把,把自己木屋周圍的落葉和雜物掃得乾乾淨淨。
以清晨第一縷天光照落的小樓的影子為界。
在影子的另一邊,一地落葉青椒卻是看都沒有看一眼。
難得早起的樂朝天,還沒有開始吹個小曲,便看見這一幕,而後對著一旁南島輕笑著說道:“她學得倒是挺快,不止學到了掃地,還學到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南島一直在廊道上蘊養劍意,自然是看了一早上了。
輕聲說道:“也許是本來就會,只是刻意地忘記了呢?”
樂朝天倒是愣了一愣,而後看著南島笑著說道:“師兄都已經能夠想到我不能想到的事了。”
南島心想我又不蠢。
我只是少年,只是稚嫩。
我不是蠢。
哪怕真的蠢,也可以慢慢地去學會很多的東西。
南島沒有說話,樂朝天於是又看著自己說話的那些在空氣裡很快散去的水汽,很是期待地說著:“師兄,我們離那場火鍋越來越近了。”
南島默然無語。
不過樂朝天又是苦惱起來。
“紅豆到底多久才走?到時候萬一真吃火鍋了,叫她還是不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