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這樣孤僻的人大概沒有朋友,卿相的朋友很多都死了,只有叢刃了。
陳懷風是天賦極佳的後輩。
三人來城頭,是想聽一聽風聲。
從北方來的許多風聲。
於是有人間秋風從落葉枯黃的北方而來。
“張小魚輸了,陳懷風,你作為師兄,會不會感到愧疚。”卿相倒是認真的看著陳懷風問道。
陳懷風靜靜地站在風裡,想了很久,說道:“會有很多,但我當時沒有站得那麼高,我只是一個小道境的師兄,我不僅要對張師弟負責,也要對很多師弟負責——他摸的牌太多了,我不知道那一劍完全成型,究竟會落向哪裡。”
陳懷風並沒有說,哪怕當時他沒有選擇在墓山之上觀望,他也不會是公子無悲的對手。
除非他提前用那一劍,由槐都天工司設計,以南衣城河水為動力,附著神河劍意的一劍。
但當時的陳懷風也不會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東西,更何況要將它落在南衣城中,這是不可想象的忐忑。
這是劍嗎?
那日整個南衣城如同一張繃緊弓弩。
這是箭。
只是那一劍射向了冥河之人,那一箭射進了陳懷風心裡。
讓他想起了許多自己錯誤的判斷。
於是成為了深沉的愧疚。
卿相與明先生自然能夠感受到陳懷風的那種情緒,是以也只是嘆息著,什麼都沒有說。
“誰能想到,師弟的目標,一直都只是山河觀而已。”
他什麼都沒有說。
陳懷風也什麼都沒有仔細地問過。
三人靜靜地站在城頭晚風中,尤其是那日便在城頭的明先生,無比慨嘆。
“張小魚既然輸了,那麼現在確實是很好的時間點。”
陳懷風看了一眼一旁的明先生,卻是問道:“那日師弟將許多東西都告訴你了?”
明先生輕聲說道:“當然沒有,只是一些東西,旁觀的人自然能夠看得清楚——我後來一直在想,是否便是因為當時我在城頭,張小魚那一劍才會那樣果斷。”
陳懷風轉過身去,和卿相一樣面朝北方,靠著城牆。
“山河觀是對是錯,我們並不清楚。”陳懷風輕聲說道,而後向著一旁的卿相很不要臉地伸出手來。
卿相無語良久,還是把酒壺遞了過去,一面唸叨著:“你小子都存了那麼多錢在南衣城買了好幾套宅子了,下次記得自己去買酒。”
陳懷風笑著喝了一口酒,酒液穿過喉嚨,而後在肚子裡晃盪著。
確實迷人啊!
陳懷風這樣想著,把酒壺還給了卿相,向著城下走去。
“師弟既然這樣選擇了,那作為師兄的,自然要幫些忙。只是這樣的事人間劍宗只能沉默,所以麻煩院長和明先生了。”
“在城東我有一棟宅子,裡面藏了很多錢,院長你可以拿一些走。”
陳懷風輕笑著轉頭看向卿相。
“可以作為槐安第二所懸薜院的一部分修繕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