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敢胡言亂語?你怎敢亂我道心?”
覆滿大雪的地底長街之上有劍風吹過。
將那個失控的年輕人吹開去,狼狽地滾在了大雪之中。
白荷沒有去扶他,只是怔怔的,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看向了那片地底司衙之中,某處斷崖之中,那些流溢的漂浮的仙氣。
宋應新也來了怒氣,扯了扯自己被揪亂的衣襟。
“我胡言亂語什麼?這天地之間,修行的真相,本就是一種自我催眠,自我致幻。”
白荷喃喃的說道:“如果一切都是假.....”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柳青河便已經平靜的開口。
“當年磨劍崖之上,青衣八弟子妖祖,便已經回答過這樣一個問題。”
“為何假能成真?為何世人能夠化妖?”
“因為不止大道是假的,人間也是。當意識決定現實。當人間只是影子,便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你胡說!”
北臺帶著一身狼狽的雪,掙扎著爬了起來,推開了宋應新,跑到了柳青河身前。
“你胡說,你怎敢褻瀆大道?你怎敢褻瀆大道!”
穿著道袍做帝袍的年輕人淚流滿面地在柳青河身前跪伏下來。
“陛下....陛下!”
他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那身道袍。
“請您告訴我,你們說的都是假的,是你們瘋了....”
“這是真的,如果你連這樣的真相都不能接受.....北臺,所謂的大道,所謂的修行.....”
“我不接受!”
北臺驟然吐了一口鮮血,打斷了柳青河的話,撐著滿地積雪,像是一條雪地裡乾瘦得快要凍死的狗一樣顫抖著,站了起來。
“我不接受。我不可能接受,你們只是見不得我們這支函谷觀的傳人走入大道,走得比你們誰都高。”
北臺低垂著頭,喃喃地說著,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柳青河,一字一句,幾乎咬碎了牙齒。
“我怎麼能接受,我們追求了千年,求之不可得的東西,竟是一個欺騙世人的謊言?”
這個年輕人好像終於清醒了過來一般,無比決絕地,轉過身去,在那處大雪截斷的街頭,縱身跳了下去。
白荷沒有阻攔,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依舊沒有回過神來一般。
但她的眸光清明,但她的雙眼有淚。
這個素色衣裙的女子,安安靜靜地向著柳青河行了一禮。
“陛下,我也走了。”
柳青河只是平靜的說道:“這是你的自由。”
原本已經走到了街邊的白荷又停了下來。
“如果可以,陛下還是不要給世人這種自由了。”
“這是你們自己要的,白荷。”
白荷沉默了很久,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是的,父親,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