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一片沉寂,二人誰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一直過了許久,那位站在巷口,像是踩在日色裡,也像是站在陰影裡的帝王,看著人間神色平靜地說道:“槐都最高的長街,不過百丈,與磨劍崖相比,依舊很矮。”
少年皺著眉頭站在傘下,不知道為什麼神河會突然說起這樣的東西,沉默了少許,少年輕聲說道:“陛下想說什麼?”
神河平靜地說道:“但磨劍崖的故事,或者說四大修行之地的故事,雖然曾經都高得很,但那都是偶然的,世人不可復刻的。”
這位帝王轉頭看了眼少年,淡淡的說道:“就像你的故事一樣,你生來便很高,也註定會走得很遠。當初朕其實並不信,以為叢刃他們做夢過度,痴心妄想了。”
神河的語氣裡倒是漸漸多了一些感嘆的情緒。
“但親眼見過之後,朕卻也不得不承認,你與青懸薜與青衣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這是偶發的,不可必然不可復刻的。”
“論及天賦,天下都不如你。”
南島沉默的站在那裡,一直過了許久,才行了一禮,輕聲說道:“陛下謬讚了。”
神河平靜地說道:“並非謬讚,只是實話實說。”
站在傘下的少年緩緩說道:“只是陛下為何要實話實說?”
神河長久的看著少年,緩緩說道:“朕與人間劍宗的劍修達成了一個協議,若是日後人間混亂崩隕,朕便把槐都交給他們,將這片山河交由他們人間劍修來掌管.....”
南島怔怔地站在那裡,他確實不知道那晚巳午妖府的故事結束之後,這片槐都之中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只是這位帝王卻是輕聲笑了起來。
這大概確實是人間極為難得之事。
“但朕騙了他們,將他們騙去了大漠之中。”
傘下的少年神色詫異地看著這個帝王。
過了許久南島才輕聲說道:“只是這與陛下來見我有什麼關係?”
神河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平靜地說道:“終究他們算得上都是朕的師侄,朕也不可能真的下死手,人間劍宗千年來,對於南方劍宗的影響過於深遠,倘若真的這般做了,大概天下譁亂也不遠了。”
這位黑袍帝王一身凜然之意,立於人間巷風之中。
只是大概話語卻是有些寂寥之意。
“身為陛下,當然不止是揮斥方遒。事實上,在這樣一個位置上,你所能擁有的,滿是責任與妥協。”
“只是有些事情,朕不得不做。”
神河說著,停頓了許久,長久地看著人間,看著天穹。
二者大概確實是兩難全之事。
“若是日後你我未曾敵對......”
這位帝王平靜地說著,向著巷外緩緩而去。
“不妨幫朕看一看人間。”
少年怔怔地站在那裡。
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他卻也不明白這樣一個帝王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