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人間劈成了兩半,卻覺得讓他們在痛苦裡向著理想國前行,是一種莫大的恩賜。李石.....呵李石.....”
陳青山很是虛弱以至於溫和地拍著他的肩膀。
“這怎麼會是對的呢?世人又怎麼會想要一個這樣的故事呢?”
李石沉默地站在那裡。
陳青山的腸子又滑出來了一些,這個道人默默地垂下手去,將那段腸子塞了回去,而後轉過身去,很是緩慢的向著崖下走去。
“其實很多年前,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陳青山的聲音很是平緩。
“但當我親眼看見了我的身體破爛,我的腸子亂流,一切苦痛從傷口裡迸發像是潮湧......”
陳青山停在了那裡,回頭看向了東海劍宗方向。
當初在那裡,他曾經殺過一個叫做青團的劍修。
“於是我終於明白了許多東西。李石,山照水說得對。世人不應該因為我們的想法,而成為一種犧牲的警示。”
陳青山收回了目光,在一地血色裡尋找著。
可是人與人,其實是一樣的。
崖主境的劍修的死,難道就不是死了嗎?
陳青山沒有能夠在那些被李石一劍斬碎的許多血肉裡找到山照水的模樣。
劍與劍的模樣也是一樣的。
無非破碎了,化作一地不甘的碎片。
所以山照水或許確實已經找不到了。
陳青山看了許久,轉回頭去,看著海崖白梅之中沉默的李石,輕聲說道:“不要至死方休,該知錯了,師弟。”
身體殘破的道人蹣跚著,走下崖去。
少年道人長久的沉默地站在那裡。
或許是雨水太大了,澆得他身形踉蹌了一下,而後拄著劍在海崖上跪坐了下來。
這柄破破爛爛的劍,大概確實是從天上來的,直到落在了道人的手裡。
但人呢?
人當然都是人間的。
李石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當血色被雨水衝淨的時候,自己會在陳青山的眼睛裡看見青山人間了。
也許不再心心念念著去看人間。
他們這樣的人,才能夠真正地看見人間。
但似乎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