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當冥河滔滔而來的時候,那個東海深處的小道童曾經神魂被某種極為蒼茫的力量帶去了冥河之中,便在那段大河之中看著高崖的一切。
也沒人知道,那個崖下的少年是什麼時候握住了那枚劍意青竹,帶著劍意,離開了這片崖下大湖。
但出人意料的是,白花林邊,那一襲白衣依舊。
一朵明豔的桃花在漸漸雨霽雲開的林邊招搖。
似乎知道這樣一個白衣男子是在等著自己一般,不久後,高崖之上的那個帝王便出現在了大湖之中,一如那個白裙女子一般,安靜的在大湖中央,那樣一處映照在人間的濁劍臺之上,按劍膝頭,盤坐了下來。
人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便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暴雨之後的大湖平如靈鏡,安靜地承載著那些好似被雨水衝散了流金一般的黃昏。
面生桃花的男人低下頭去,靜靜地看著湖中倒映的一切。
像是泡水的灰燼色彩的天空,滿林凋殘的白花,一派燦金火紅暮色,還有那樣一個,永遠都沒有面容的,桃花招搖的臉。
看了大概有半刻鐘,桃花才重新抬起頭來。
“所以答案是什麼,陛下?”
白花林畔很是寧靜。
這一刻,大概像極了不久之前,在東海,那樣一個抱持著白雪之劍的白衣女子,與少年說著許多的光景。
十二樓的路可能從始至終都是錯的。
這是當時謝春雪,很是平靜地與他們說著的東西。
從來都不是一心向我,方能忘我。
又或者這樣是對的。
只是。
人如何應該忘我呢?
人非聖賢,人非草木,誰又能夠真的身如槁木心似死灰呢?
神河只是平靜的坐在大湖之中,看著這個少年的心我,只是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桃花等待了許久,自以為明白了什麼,輕聲嘆道:“是的,陛下現而今是崖主了。”
是崖主了,當然不是要他換個稱呼,重新問一遍這個問題。
只是這座劍崖之主,守劍之人,本就不會去理會人間的故事。
就像那些歷代崖主們所說的那些絮絮叨叨的話一樣。
世人以我為孤崖,以我之對為對,以我之錯為錯。
但。
那真的是對的嗎?
一個聖人的思想,又如何能夠將天下億萬世人的思想,以一言蔽之呢?
桃花嘆息了一聲,身形漸漸散去,只是未曾想到,在這個時候,那個坐在湖中的帝王卻是極為平淡的開了口。
“也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