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概並不愁今年的秋冬會受凍捱餓。
天下哪隻松鼠不是囤囤黨呢?
事實上,每次路過一個地方,樂朝天讓她和陸小三去採購的時候,小松鼠都會偷偷藏起來一些,藏在一些很是隱秘的地方。
她當然不是早就猜到了自己會和那個師叔他們鬧翻。
只是秉性使然而已。
甚至每次藏東西的時候,都會很有誠意地愧疚一番——陸小三大概說得沒有錯,哪怕他們真的一路走到了最後,在人間小鎮子裡做了說書人,他也絕不會將收錢的任務交給松果,鬼知道這個小妖會偷偷藏起來多少。
畢竟再如何愧疚,下一次該藏的時候,還是得藏。
松果與程露道了別,而後便蹦蹦躂躂地向著鎮子角落裡,自己藏東西的地方跑去。
她藏了一袋丸子,半斤牛肉,還有一包火鍋底料。
小松鼠跟著二人這麼久,自然也學會了怎麼弄火鍋吃。
雖然臨走的時候,抱著不吃白不吃的想法,狠狠地把樂朝天那個火鍋吃得乾乾淨淨,只是大概松果還沒有吃得太飽。
現在啊。
果果我可以一個人獨享火鍋啦。
松果暫時撇去了離別的哀愁和憤怒,很是開心地想著自己的那頓火鍋。
那些東西藏在了小鎮東面,巷子盡頭的樹上。
松果覺得藏在那裡,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
只是當小松鼠開開心心的跑過去的時候,臉色瞬間便變了,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先是跳了起來,而後加快了速度,跑到了巷子盡頭的那棵樹下。
樹前有些殘渣,還有一杈斷掉的樹枝。
松果撿起了那杈樹枝,抬起頭來看的時候,樹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哪有什麼丸子牛肉還有火鍋底料。
大概是小松鼠餓死前的一場幻想罷了。
小松鼠雙手握著樹枝,呆呆地站在那裡,仰頭看著,過了許久,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
顧文之默默地坐在關隘之上,人間風血的故事依舊在持續著。
那些青甲好像一條春風裡滔滔不絕的大河一樣,總是在大浪平息之後,再度掀起新的滔滔之勢。
最開始的時候,這些道人還曾經心存憐憫,總想著他們也不過是被束縛在甲衣裡的順流之人而已。
直到漸漸道人們也開始有了傷亡。
一座存世不過幾十年的道觀,又能有多少人呢?
倘若不是蕉鹿大師接劍之前,先行誦唸了經文,佈下了佛法之陣,大概他們所面臨的局面還要嚴峻一些。
顧文之便有數次,被那些青甲洪流淹沒於其中,那種機括之聲不絕於耳,其實只是一件這樣的甲衣,大概並不會有多少威懾力。
但是當萬千青甲匯於一地,任何事物被放大數百倍,都會產生質變。
一個篆刻在甲衣之上的道文,在機括運轉之時,被微風帶動的時候,往往會與附近的所有甲衣匯合。
在這般加持之下,以至於那些青甲的刀劍,斬落在道人滿是道文遊走的臂膊之上的時候,都能夠帶來一陣極為強大的鎮壓之力。
一度讓顧文之覺得,自己並非在對抗俗世洪流。
而是人間某個劍宗,某些道門。
這個道人趕在自己精疲力盡之前,回到了關隘之上,坐在那裡歇息著。
抬起頭來的時候,那座風雪雄關依舊在消磨著那樣一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