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裡突然便空了,這讓張梨子倒是有了許多的自由。
平日裡到處亂竄,總擔心會驚擾到一些道人的修行,所以總是提心吊膽的,便是青椒,都會很嚴肅地看著她,告訴她要是惹到了什麼脾氣不好的道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幫她的忙。
不過現在好了。
滿山寂靜,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已經被炸沒了的山月城小姑娘在山裡好奇地走著的時候,除了看見一些道上掃落葉的少年童子們,也沒有看見什麼厲害的道人了。
張梨子當然很是興奮。
畢竟她的天賦一般,雖然陳青山對她很照顧,關於修行的問題也很耐心,但是學不進去自然是痛苦的。
所以她已經許久沒有認真修行了。
每天餵了某個道人給她的雞之後,就滿山亂跑。
青椒也沒有對她多加管束,畢竟她的天賦確實一般,而且.....
那個來自東海的紅衣劍修站在山腰的某個亭子裡,看著那個正在山裡撿葉子的山月城小姑娘,平靜地想著。
而且她確實也不喜歡這座道觀。
東海劍宗是受河宗影響最大的。
畢竟他們雖然背靠高崖,但是磨劍崖的人從來不看人間,不像別的地方,河宗的人雖然也會出現在流雲山脈,但是畢竟那麼大一個流雲劍宗便在那裡,他們自然會有所顧忌。
當初嶺南劍宗也是背靠人間劍宗,而且這樣一個地方,河宗大概確實沒興趣。
但東海劍宗只有自己。
所以不止是驚濤劍宗那個天賦很好的弟子青團,別的劍宗,或多或少,在這數十年裡,總有些弟子離奇失蹤。
身為東海劍宗的人,青椒自然不會喜歡這座道觀。
所以張梨子若是最後迷途知返,自行離開這裡,這大概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青椒看了許久,也沒有再去管那個都快成野孩子的張梨子,轉頭向著西面看去。
道人們向西而去這件事,青椒自然明白是因為什麼。
所以大概在這個時候去看那樣一個方向,她的心裡也是會有一些頗為複雜的心思。
觀裡這些年出了很多聲名狼藉的人,但是當然也有不少的好人。
顧文之當然是好人,他師父也許也是的。
事實上,就山宗和觀宗而言,也確實找不出幾個張小魚陳青山他們那種人。
但名聲壞了,就是壞了。
青椒抱著劍默默地站在那裡,大概也是覺得有些惋惜。
“前輩是在看什麼?”
一個很是稚嫩的聲音卻是突然從不遠處的山道上傳了過來。
青椒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少年道人,抱著一個掃帚,很是好奇地站在那裡,一面看看青椒,一面看看西面。
東海劍修默然少許,轉回頭去,淡淡地說道:“你師父他們沒有告訴你嗎?”
那個少年道人猶豫了少許,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他們只說有些事要出去,以往這樣的事情有時候也會發生,不過那些往往都是河宗的師叔們。像這一次這樣的,好像還是第一次。”
青椒回頭認真地看著少年,他大概沒有說謊,臉上有著許多的茫然與不解。
也許是想著西面三十萬青甲的故事,當然不會美好到哪裡去的原因。
青椒的語氣倒是柔和了少許,只是由來已久的習性,還是讓她的語氣裡帶了一些刺。
“人間有些麻煩,他們逞英雄去了。”
這是一句很有意思的話。
倘若將那一個逞字改成做之類的字,也許就會讓人聽著覺得滿是驚歎敬佩。
但是青椒沒有那樣說。
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個逞字。
少年道人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