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江南一時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形容。
發了一會的呆之後,付江南決定摘一枝桃花,若是日後不能再來了,也算是一種紀念。
畢竟尋常的桃花,帶走了,日後枯萎了,哪怕再如何說起,也不能證明什麼。
但是這樣一株不會謝的桃花,卻是一直可以提醒這樣一個少年,你去過一個很是奇妙的人間。
少年劍修握著劍,一面看著大湖遠崖的雲霧深處,一面抬起手來,在那株很是碩大的桃樹垂下的某枝枝條邊,折下了一枝,放在了袖子裡。
只是少年才始將那樣一枝桃花塞進了袖子裡,人間便驚生異變。
大地好像震顫了一下。
這是最為直觀的感受。
付江南一時都沒有站穩,好在及時的將白玉京插進了泥土裡,才堪堪穩住了身子。
抬頭向著大湖遠去看去的時候,付江南卻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木子花會說劍湖這邊的故事,也許會嚇到他。
少年確實是被嚇到了。
當那些雲霧翻湧著,有一些黑色的山脊,好似巨獸的齒牙一般,在遠方若隱若現,有更多的山崖在大湖的極遠處開裂著,人間好像下著雨,也好像下著雪——那也許便是那些雲崖之中的山泉或者山雪在裂開的大地之中飄落而來的景象。
付江南拄著劍,穩著身子,很是震撼地站在那裡看著。
如果不是木子花提前與他說過大湖就像一個少年一樣正在生長,大概他都會以為是自己折了那一枝桃花,惹怒了這片人間的某些莫名的生靈。
這看起來卻是很像是天地之怒。
又好像是一種生命勃發的景象。
生長當然是呈現出一種怒意的。
所以世人會說生機勃勃,會說春意迸發。
那是極富有力量感的東西,遠勝於人間一切生靈的力量。
好在這樣的場景並未持續太久。
雲崖開裂而遠去,大湖似乎又寬廣了一些,那些裂開的遙遠的崖壁之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覆上了青苔,開上了白花,也許還懸著一些晶瑩的露水,或者輕薄的雪屑。
一切招搖著。
付江南還在那裡怔怔的看著的時候,不遠處卻是傳來了少女有些關心的聲音。
“你沒有被嚇到吧。”
付江南轉頭看去,木子花已經乘著一艘長著一些苔蘚的小舟回來了,那籃花果便掛在舟頭,裡面殘餘的色彩鮮豔的花瓣與果子在日色的照耀下,像是一個搖晃的燈籠一樣。
“還好。”
付江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先前已經看過了木子花的那一劍,大概這個少年真的會受到更深的驚嚇。
只是這也讓少年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片人間,大概是沒有邏輯的。
又或者說。
邏輯還在形成之中。
就像撥雲見日的趕霧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