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數燦然的劍光。
萬千燦然劍光落在了小少年的手中,那樣一柄不可被拔出的劍,終於開始動搖著。
緊閉雙眼的小少年倘若睜開眼睛,便可以看見,這片暮夜之時的青山之中,有著萬千劍鳴之聲,一如神海之中的畫面一樣,萬千殘破的流光,向著這一處而來。
好似那樣一個小少年虔誠地跪在青山塵泥之中,一個個安葬下去的劍修,終於對於小少年的誠懇,做出來理所應當的回應一般。
鏘然一聲劍鳴。
那柄從未有過傷痕的溪午劍,劍身驟然迸生萬千裂紋,有流光自裂隙之中而出。
這一剎,人間俱驚。
......
付江南其實早在看見那些驟然在暮色裡好像被某道孤單的炬火點亮了的萬千流火一般的劍光劃破天穹之前,便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樣一個師兄的表現過於怪異。
先是一言不合的便是一劍送來,再然後跪在青山裡抵劍而泣。
然而當自己說著要留下幫他的時候,這個小少年卻是突然變了臉。
開始說著炬火,說著大義。
這當然是極為古怪的事情。
付江南揹著白玉京走了很久,還是決定再回去問個清楚。
少年負劍轉身而去,走在山林之中的時候,便好像看見了什麼極為怪異的事情一般。
在現而今的嶺南之中,自然萬千殘劍。
一切都與那些落葉一般,安靜地躺在這片秋日的青山之中。
只是就在那一刻,付江南好像看見某柄斷折在山中的劍,微微顫動了一下。
少年還以為是自己過於遲疑,以至於產生了幻覺。
只是下一刻,那柄劍便好像突然活過來了一樣,驟然化作流光,帶著劍火自暮色青山之中疾射而去。
付江南怔怔地停了下來,這個少年好像聽見了一些極為怪異的聲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驟然回頭向著聽風溪方向看去。
便在那裡,萬千流光而來,好像一場便在人間的流星雨一般,劃破天穹,向著那樣一個二師兄所在的青山而去。
付江南迴過神來,沒有再去想那些東西,一身劍意脫離神海,抬手握住劍,將自己與劍,一同射向了那樣一座青山。
某個傘下少年說得確實沒有錯。
倘若元氣不夠劍意不足,飛在天上的劍修,確實很像一條被穿著的蠢魚。
名叫付江南的蠢魚狼狽地穿過山林,停在了那些萬千劍光之外的某處山腰,才始扶著劍站穩了身子,便好像看見了某種極為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怔怔的睜大了眼睛,也張大了嘴巴。
確實很像蠢魚。
然而付江南卻沒有心思去管,自己究竟是蠢魚,還是蠢驢。
只是震撼地看著那樣一處青山曠野。
暮夜之交的天穹之下,萬千流光而來,好似劍陣一般,帶著燦然的光芒,插落在了小少年的身周,然而那樣一個立於萬千殘劍之中的小少年,身上的光芒與手中之劍的劍光,尤甚於那些萬千流光。
這一刻的小少年,也許確實成為了嶺南唯一的炬火。
付江南看向了小少年的對面,看見了那樣一個極為平靜地站在那裡的道人。
這個少年劍修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很是突然地發生著這樣一個故事。
他重新看向自己的二師兄,只是目光才始在平移之中,這個劍修便好像意識到了某一件極為怪異的事情,驟然轉回頭去,重新看向了那樣一個道人。
道人手握道訣,身周道風流轉,道韻不斷地逸散著,天地之間隱隱有著異象而來,像極了某些山河。
然而這些當然並不是讓付江南迴頭的緣由。
付江南的目光像是被某種極富有吸引力的畫面牽引著一般,驟然落向了道人的另一隻手。
那不是道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