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雖在人間之中少有聲音。
但這樣一個地方,卻是有著槐安與黃粱所不具備的特徵。
那便是,它真的毗鄰人間邊界。
便在極都往西。
在無盡的極光盡頭的雪原之中。
所以世人有時候會說著看看東海,看看無盡深洋,但很少有人會說看看鹿鳴以西。
那裡的風聲很大。
所以有些聲音,有時候很難被世人聽見。
......
不可否認的是。
當北臺穿著一身道袍,牽著白荷的手,自風雪之中走出來,走在了世人的視界之中的時候,帶來了一片極為喧譁的聲音。
哪怕是陳鶴,哪怕是南德曲,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瘋狂了。
明明他也沒有屠城,沒有做出什麼很是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但是這一幕,卻還是讓世人有著類似的感受。
南德曲怔怔的看了那邊很久,便是因為感冒而有些渾渾噩噩的腦袋,在這一激靈之下,都變得清醒了很多。
一直過了很久,這個三十六歲的男人才輕聲說道:“北臺這是把事情都做絕了。”
明明只是穿了一件道袍。
卻贏得了南德曲這般高的評價。
一如當初江茱萸他們所說的那樣,身披道袍而登基,對於這樣一個風雪佛國,對於那樣一個槐都的陛下,都是一種莫大的挑釁。
陳鶴很是驚歎地看著那個風雪裡昂首挺胸的平穩的穿過人間,向著風雪承天台方向而去年輕人,輕聲說道:“也許這便是少年自有少年狂?”
南德曲回頭古怪的看著陳鶴,因為他總覺得陳鶴好像是在唱著說著這樣一句話一樣。
只是很快,陳鶴臉上的驚歎的神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大的憤怒。
這個年輕人跳了起來,罵罵咧咧地看著那個終於開始登臨那些山道長階的南衣城北大少爺。
“他媽的,老子的天衍車!”
先前北臺昂首挺胸,一身道袍飄飄的穿過那些人海的時候,陳鶴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這個瘸子今天走得這麼穩了。
直到他開始登臨雪山。
陳鶴才終於發現,原來北臺和白荷,是站在天衍車裡面的。
裹在大棉被裡的南德曲還沒反應過來,陳鶴便已經奮力地向前擠開人流而去。
“北臺你個王八蛋,快把我的車還我!”
人間風雪浩蕩,世人的鼻尖之下都被之中凜冽的風雪吹得掛著一些冰渣子。
那樣一句在數十萬人之中的呼喊,本不該被北臺聽見的。
只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卻好像聽見一般,站在天衍車上,很是突然的回過頭來。
......
北臺確實聽見了。
也許因為那一刻的風雪有過極其短暫的停頓,也許只是剛好,那句話沒有被極都世人的呼吸和風聲壓下去,飄到了北臺身前。
這個年輕人默默的看著那個在長街人海之中上竄下跳的渺小的人許久,轉回頭來。
這本來就是我的。
南衣城北大少爺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