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朝雲與尤春山這才看向了那些散落在白月崖壁之上的諸多身影,那些道人們只是偶爾抬頭往這裡看一眼,卻並沒有靠過來的意思。
不過當時劍意湧動的時候,確實驚動了不少人。
二人看了許久,這才相信了南島確實沒有什麼事。
只不過對於南島為什麼會對著自己來兩劍,這大概依舊是一件令人費解的事情。
但是南島既然沒有說,二人倒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轉頭看向了那個坐在暮色裡的小道童,兩人心裡有些犯嘀咕。
這個便是師叔說的,讓山河觀李石不敢來的人?
看起來好像真的只是一個小道童而已,甚至連修行的痕跡都沒有。
不過嘀咕歸嘀咕,餘朝雲還是行了一禮,認真地說道:“晚輩青天道餘朝雲,見過花前輩。”
尤春山愣了一愣,心想那我是誰?
無名小劍修尤春山?
還是東海劍修尤春山?
哦對啊,自己是個錘子的劍修。
只是還沒有等到尤春山想起來,王小花便已經看著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叫尤青山,我以前見過你的。”
尤春山愣了一愣,神色古怪地看了小道童很久,王小花伸手遮在了眼前,尤春山這才恍然大悟地看著她說道:“原來你就是當時跟著那個老道人的瞎道童?”
王小花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我不是瞎道童,但也不是前輩,但你不能說我師父是老道人,他才是真前輩。”
尤春山反應了過來,帶著歉意說道:“抱歉抱歉,說順口了。”
畢竟以前不知道那是卜運算元的時候,便一直說著那是老道人,一下子沒改過來。
王小花看著尤春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你是人間大劍修了嗎?”
尤春山還在那裡回憶著當時的事,聽著王小花的疑問,這才回過神來,嘆息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腿,說道:“劍修還沒當成,先摺進去一條腿了,還有,我不叫尤青山,我叫尤春山。”
“哦哦,那是我當時聽錯了。”
尤春山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王小花很是認真地說道:“你師父現在缺一門中嗎?”
王小花想了想,說道:“不知道,不過好像不在,他上次不是去槐都了嗎?好像一直沒有回來,不然也不會是葉師兄在做代觀主了。”
尤春山很是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好吧,本來還想問一問他,我的命運是不是已經發生了改變了。”
王小花沒有再說什麼,畢竟她真的只是一個小道童而已。
白月之鏡上面的故事,確實只是一場誤會。
尤春山與餘朝雲在上面逗留了少許,人間暮色將盡,海天一片殘紅,唯有腳下的一輪白月在漸漸昏暗的天色裡,逐漸散發著清輝。
天色不早了,二人也便沒有繼續留在上面,一面很是心疼的看著那柄又多了劃痕的春山劍,一面向著下方而去。
南島依舊留在了那裡。
待到尤春山與餘朝雲二人走後,小道童卻也是又拘謹了起來,頗有些懼怕之意的看著這個撐傘的少年。
南島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一天殘雲瀉流入海,輕聲說道:“你看起來很怕我的樣子。”
王小花默默地轉回頭去,仰起臉看著天上的光芒。
“因為當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這個小道童猶豫了少許,繼續說道:“這是大司命傳達給我的感受——在你的身體裡,似乎藏著某一種很是致命的東西......那是劍,還是劍意?”
南島很是驚詫地看向了小道童,沉默少許,緩緩說道:“你為什麼覺得和劍有關?”
王小花歪著頭,坐在那裡輕聲說道:“以前我見過一個白頭髮的女人,我師父叫她崖主,她當時摘下了我的眼帶,給我看了一柄劍——就是方才那種感受。看一眼就會割裂,靠近點就會死去。”
南島平靜地說道:“是劍意。”
事實上,方才南島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在那裡停了下來。
自己分明都沒有鬆開傘,但是人間偏偏便有細雪降臨,好在只是細雪,而不是風雪,大概也不會像當初南衣城外那個故事一樣,將那片人間變成風雪劍國。
所以桃花才會有了那樣一個很是瘋狂的想法——用南島自己的劍意,去鎮壓那樣一道躁動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