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梨子這樣想著,又猶豫了少許,輕聲說道:“但是我記得當初在山月城還有來觀裡的路上.....”
青椒轉回身去,繼續走著,平靜地說道:“我確實覺得你做陳青山的弟子,是一件很蠢的事,但是你既然已經做了他的弟子,那麼自然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張梨子緩緩地在道上走著,青椒走得有些快,已經在前面很遠,不止四尺了,小姑娘連忙緊追幾步跟了上去,看著青椒的背影說道:“我以為你也是覺得那些對錯是不能說清......”
張梨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受到了一種極為凌厲的劍意在這樣一處山道之上穿梭著,像是與那些人間的風落到一處一般,吹得小姑娘臉頰有些割裂的疼痛。只是很快自山亭那邊,便有溫和道風而來,吹散了那些劍風。
青椒靜靜地停在那裡,回頭看了一眼那處山亭方向——說到底,張梨子確實是山河觀的人。
所以劍意起而道風起,大概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個紅衣女子默默地將懷裡出鞘了三寸的劍送回了鞘中,只是語調卻是沒有像先前那般平靜了。
“對於你那樣一個師叔而言,對錯大概確實是看不清的。”
青椒站在那裡,冷聲說著,回頭看著張梨子。
“但不是所有人都說不清的,他覺得說不清,無非便是因為陳青山的山河,沒有落在他身上而已,倘若你有一個朋友,無緣無故被打死在了河邊,哪怕是聖人來了,這也是不可開脫的罪大惡極的事情。”
“你既然選擇了做這樣一座道觀的弟子,那便要明白一件事,不要用個人的對錯去看天下的對錯,也不要以天下的對錯,來評判個人的對錯。”
青椒深深地看著張梨子,而後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而去。
“這是很愚蠢的事情。”
“還有,下次如果要出來散心,記得與我先說一聲,我一個劍修,不好在道門之中找人的。”
張梨子長久地站在那裡,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知道了。”
......
青椒是來叫張梨子回去煮飯的。
至少在回到了溪畔小居前的時候,這個東海劍修確實是這樣說的。
有條被劍穿著的魚便在溪邊,已經不蹦躂了,大概便是先前青椒從溪中捉出來的。
張梨子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那條魚從劍上取了下來,又回頭看著重新按著劍坐在了溪邊的青椒,認真地問道:“你今天想怎麼吃?”
青椒確實是在認真地想著這個問題,眯著眼睛看著面前的清溪許久,而後緩緩說道:“蒸著吃。”
陳青山不吃辣,魚往往是選擇清水燉湯,或者蒸煮著吃。
張梨子看了青椒許久,確定她是真的想要將陳青山愛吃的東西吃個精光,這大概是一件讓人無言以對的事。
不過小姑娘也沒有說什麼,提著魚去了後廚,先把飯煮了,而後才開始處理這樣一條魚。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蹲在那裡殺魚的小姑娘,突然便回頭看著坐在溪畔的青椒。
“你為什麼不把魚處理掉?”
青椒倒是沉默了許久,而後輕聲說道:“我不會。”
一個東海劍修,一個便在通天河畔的驚濤劍宗的劍修,最後卻是說出了自己不會處理魚這樣的話來,大概確實是讓人驚詫的。
青椒雖然不太愛與張梨子說話,只是大概也覺得這樣的事情,是需要解釋一下的。
坐在溪畔的女子按著劍,認真地說道:“我師父從來不讓我去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在嶺南不會蓋房子,在觀裡不會殺魚。
張梨子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若有所思地說道:“好吧。”
陳青山離開了之後,也確實沒有什麼人跑來這裡欺負這樣一個小道人。
只是難免便會有些清靜過頭了。
張梨子一面在那裡剖著魚腹,一面自顧自地說道:“今天出去走的時候,總感覺觀裡的氣氛好像不太對,似乎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上次這樣的時候,好像還是和流雲劍宗打起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