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劍修轉回頭來,迎著那些細雪,迎著那一輪被人拋下了的明月,輕聲說道:
“慢走。”
......
小少年一直在人間田埂上等了許久,才終於等到了那些徐徐而來的劍。
那些劍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地穿過了人間清晨的天光,又好像一些莫名其妙捱了打的狗尾巴一樣,委屈巴巴地亂插在了小少年身旁。
抱著葫蘆還未睡醒的小少年在耳廓被颳了一下的時候,才突然驚醒過來,看著插了滿地的零落的光芒暗淡的劍,大概滿是不解。
一面揉著眼睛,一面跑去撥弄著那些劍,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們怎麼都蔫了啊。春風不憐花,你們就不願意做少年的劍了嗎?”
松果還在田埂下睡著,他們確實等了很久,這個小松鼠甚至已經弄了許多的稻草給自己做了一個窩了。
小松鼠睡得很是香甜,甚至保持著當初做松鼠時候的習慣,下意識地想要抱著自己的大尾巴。
樂朝天正在不遠處靜靜地抬頭看著天空。
這個十三疊的道人掐訣身前,身周滿是山海道韻,甚至在那些人間青山平川之中,都隱隱有著虛化的山海之影浮現。
而在道人腳下,是無數若隱若現閃爍著的道文卦象。
樂朝天與謝朝雨都是白風雨的弟子。
自然不可能不會乾坤卦術。
只是謝朝雨學得比他更好而已。
陸小三與那些劍在那裡自言自語了許久,才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那些很是宏大的畫面。
小少年或許在當初隨著樂朝天去往東海白月之鏡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了道人的身份。
所以看著面前的這些畫面,自然並不吃驚。
只是跑到了那些山海之影的邊緣,看著樂朝天很是驚訝地問道:“你在做什麼師叔?”
這個道人並未回答小少年的這個問題,只是神色平靜地站在那裡。
陸小三也沒有繼續問,只是默默地在那裡看著那些卦象道文與山海之影。
或許道人此刻確實無法分神來回答小少年的問題。
陸小三等了許久,於是先不管樂朝天了,在田埂周圍四處奔走著,將那些七零八落的劍都拔了出來,歸攏著放在了一旁。
劍既然已經來了,陸小三便想著乾脆將他們全部放進葫蘆裡算了,只是這樣一件事,大概要樂朝天來才能做,畢竟小少年拔不開那個養著劍的葫蘆。
天邊的朝陽正在緩緩升起,紅彤彤的,就像一個柿餅一樣。
陸小三想著柿餅的時候,並不會想著柿柿如意,他只會想著一口咬下去,自己得是一個多麼活潑開朗的小少年。
遠方的山青綠的,或許是生機勃勃的,但是陸小三同樣想著的是一盤油光發亮的炒青菜。
陸小三想到這裡的時候,便瘋狂地搖著頭。
陸小三啊陸小三,你怎麼就饞了?
陸小三當然饞了,為了等這些劍落下來,免得到時候不小心砸死了人,小少年已經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見山與吃飯,從來都不是什麼衝突的事情。
人總要開啟門,看看門前的山是什麼樣子的。
人也總要吃飯的。
陸小三原先還沒有這種感覺,直到那些自己嘴賤叫來的劍真正落地之後,這個小少年才鬆了一口氣,於是少年知饞意。
小少年倒是突然想著,自己這麼清楚什麼叫做饞,說不定日後還是一個萬人敬仰的大師。
振興佛門,我輩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