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平靜地說道:“去天獄,請獄主大人來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尤春山驀然沉默了下來,長久地看著那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
“其實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師叔為什麼這麼照顧我。”
南島並未回答,只是在滿是水汽,像是一場迷濛的細雨中的天工司中撐著傘緩緩而去。
尤春山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倒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轉頭看向了那個抱著劍匣站在那裡的青天道少女,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我沒有想過師姐居然還在天工司裡,沒有回青天道去。”
餘朝雲抱著劍匣,在巷子裡緩緩走去,認真地說道:“畢竟江師叔託付的事,我還沒有完成。”
尤春山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很是唏噓地說道:“倘若這樣說的話,那你大概一輩子也完不成了。”
短視就是短視,酒疸就是酒疸。
修行者或許在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並不如世人那般無力,只是有些東西大概確實是不可改變的。
依舊是叢刃的那句話。
是人非夢。
修行者也不過是世人而非夢。
餘朝雲站在巷子裡,回頭看了尤春山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沒關係。”
尤春山撓了撓頭,扭著木扭扭車追了上去,有些不解地問道:“什麼沒關係?”
餘朝雲抱著劍匣轉回頭去,平靜地在巷子裡走著,淡淡地說道:“山河觀的人太欺負人了,大不了,我來當個劍修,一劍給他狗頭斬了。”
尤春山很是驚詫地看著這個青天道少女,大概並不能理解餘朝雲這樣的人會說出這樣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話來。
木扭扭車追上了餘朝雲,尤春山這才看見了這個青天道少女卻是在笑著。
大概確實是開玩笑的。
但山河觀的人欺負人這句話,確實是真的。
餘朝雲笑意漸漸斂去,站在那裡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與自己一同在巷子裡擠著的木扭扭車上的尤春山。
“你真的不能做劍修了?”
尤春山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或許是的。”
哪怕少年說過從早到晚。
終究那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倘若天工司真的可以讓尤春山立地開天門,大概這才是扯天下之大犢子的事。
尤春山說著,卻是笑了起來,很是輕鬆地說道:“你別看我失去了一條腿,但是至少,往後我不用擔心肌肉萎縮痙攣而死了。”
餘朝雲有些不解地看著尤春山。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平地摔嗎?”
“我這是寒骨症,司裡的大夫說的,等再過幾年,我就開始動都不能動,直到某天噶地一下人就沒了。”
“好吧。”
餘朝雲確實不是很清楚尤春山到底是什麼病。
二人默默地向著巷子的盡頭而去,在那裡停了下來。
司中水汽瀰漫,其實換個角度而言,假如不知道這裡是天工司的司衙所在,站在這樣一處巷子盡頭,向著四處張望而去,確實有些世外之地的意味。
當然不止是通俗的過年時候的蒸汽氤氳的灶底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