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二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張三,誠懇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飯菜可以再多一點,我給你加錢。”
張三笑著向著下方走去,說道:“當然可以,畢竟你這個年紀,確實要多吃一些飯。天地元氣雖然好,但是肯定是不如人間的飯菜營養豐富的。陛下不允許世人太早地踏入修行界,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加錢就沒必要了,畢竟哪怕給你多加一壺好酒,我也是能夠有很大賺頭的。”
陸小二想了想,說道:“那可以加壺酒嗎?”
“......”張三驀然無語,但也只是無奈的笑笑,說道,“行。”
陸小二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好像要求太過了,在後面很是認真地說道:“我酒量很小的,一壺酒可以讓我喝很久了。”
張三大概這才輕鬆了一些,笑著說道:“沒問題。”
陸小二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抬頭看著人間。
哪怕這一處巷子地勢很高,足以見山中月華如流,只是大概依舊有些東西,是見不到的。
譬如那些升起的壁壘之外的某些連綿的青山。
當然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哪怕在那之外,便是一場已經持續了很久,正在逐漸激烈化的戰爭。
小少年當然清楚自己不是自家少年師叔,能夠一人一劍,在那些妖族戰事之中,一路突破至戰線的後方。
在嶺南的時候,小少年的天賦或許確實是很好的,畢竟那樣一個地方,像聽風吟這樣的劍修前輩,終其一生,也未能踏足上境之流。
只是放在人間,顯然是不夠的。
天賦不夠高,年歲不夠大,劍法不夠好,劍意不夠強。
所以少年很是誠懇地暫留在了山月城中,吃著許多的人間飯菜,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身體強健一些。
哪怕是修行者,當然也是需要身體來支撐的。
老劍修打不贏壯年劍修,自然便是這個原因。
大概也只有巫鬼神教那些巫鬼道的人,身體的影響因素,才會更小一些,畢竟他們的巫術鬼術,往往都是與形體無關的東西,形體的姿態,只是一種禮神的誠意。
陸小二在那裡坐了許久,也認真的看了許久,儘管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少年還是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吃飽喝足的時候,人總是容易滿足的,修行者也不例外。
人間倉皇,嶺南狼藉,這樣一座山中之城,尚且面對著未知的命運之流。
只是小少年並沒有太多的悲傷。
從東海走來的一路里,那些情緒早已經被安撫了下來。
現而今的小少年心裡,大概也只有一些重回故地,看一眼那片劍宗的誠懇。
或許便像在小少年踏入這座山中之城,選定了這樣一處巷子裡的某個院子,與那個叫做張三的人第一句話便是‘我是嶺南劍修,我想要租一間院子待些時日’的那樣。
張三或許以為少年是想要自己將租金提得便宜一些。
但其實少年心中的想法雖然很多,卻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或許是以自己身為嶺南劍修而自豪。
或許是想要告訴世人嶺南依舊還有劍修。
陸小二倒是想起了當初離開嶺南的時候,樂朝天所彈唱的那首曲子。
試問嶺南應不好。
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嶺南怎麼會不好呢?
陸小二站在巷子裡,眼眸倒是像極了一口大湖一般,承載著月華漾漾。
嶺南永遠是很好很好的。
他們沒有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