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相什麼都沒有說。
今日客人不多,所以王小二端著一碗麵出來自己在那裡吃著,看著那些天上的劍光,罵了一陣娘,又看向了一旁喝酒的卿相。
“你在這裡,是要等什麼人嗎?”
卿相聽到這一句,沉默了少許,而後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等誰?”
王小二一面扒著麵條,一面含糊地問道。
問的人問得含糊,於是回答的人也回答得含糊。
“一個和我一樣喜歡喝酒的人。”
“喝酒好啊,喝酒好啊。”
王小二突然很是感嘆地說道,“可惜我不會釀酒,不然我也天天喝酒,省得去看這些煩心事。”
卿相默默地看著這個麵館小二,大概心中很是感慨。
你怎麼不會釀酒呢?
你要是不會釀酒,我為什麼會長久地在這裡等著某個人呢?
但卿相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口悶光了壺裡的酒,而後站起身來向著附近一家酒館而去。
“對了,幫我也下碗麵。”
“好嘞!”
王小二很是利索地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麵,而後走進了麵館。
卿相買酒回來的時候,王小二還沒有下好面,這個白衣之上有著黑色如梅斑點的書生,便繼續坐在麵館外獨自喝著酒。
王小二端著那碗加了許多辣油的面出來的時候,倒是有些狐疑地問了一句。
“你這麼愛吃辣,不會是南衣城的人吧。”
卿相有些心虛地猛灌了兩口酒,而後認真地說道:“不是的,我是黃粱謠風的人。”
王小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卿相確實也沒有說謊,他自然是黃粱謠風之人,只是在後來長久地留在了南衣城而已。
這個白衣書生擔心王小二再問著什麼讓他心緒難平的東西,於是扯開了話題。
“喝酒有什麼好的?”
正在抬頭看天的王小二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低頭看著捧著面坐在那裡的卿相,疑惑地說道:“什麼?”
卿相放下酒壺,一手捏著麵碗,像是喝酒一樣在那裡喝著麵湯,一手點著自己的肋下位置。
“我有酒疸,當時去大夫那裡檢查的時候,已經是酒疸晚期了,他和我說,你不能再喝酒了,繼續喝下去,遲早要把自己喝死。”
卿相看著王小二那詫異的目光,拿起了筷子,繼續說道:“但我當時不信,心想,我卿.....卿詞人這樣的好人,怎麼會喝酒把自己喝死呢?好人應該有好報才對。”
卿相差點就將自己的真名說了出來,好在老酒鬼不是什麼酒懵子,喝點逼酒就胡言亂語,很快就轉了過來。
王小二很是唏噓的說道:“或許以前確實會好人有好報,但是往後難說囉。”
卿相沉默了下來。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大概依舊無法形容一個真正的盛世,那隻能說明世人生活富足而已。
或許一個真正的好的人間,最為樸素的形容便是——好人有好報。
如果好人沒好報,那麼這樣一個人間,又如何能夠說得上好呢?
卿相低頭吃著面,想著難怪自己會得酒疸,大概自己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有些釋然下來,卻也有諸多的忐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