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其實從沒有叫過草為螢前輩。
在當初初見那個春風小鎮裡,很是悠閒地走著的青裳少年的時候,南島便一直將他當成了同輩之人,哪怕後來有了諸多猜測與瞭解,也沒有叫過前輩,只是說著草為螢。
那個青裳少年自然也樂得如此。
畢竟傘下的少年是煩人的。
只是在與外人說的時候,南島卻也還是說著前輩二字。
餘朝雲有些好奇地問道:“前輩?是叢刃前輩嗎?”
少年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那他要告訴世人什麼?”
南島垂首按劍,平靜地說道:“沒什麼。”
餘朝雲沒有再問下去。
人人理所應當的有著自己的秘密。
這個青天道少女重新抬頭看向了那些垂流著燈火的穹壁,輕聲說道:“也不知道槐都上面發生了什麼。”
南島當然也不知道。
那只是一個被道人截斷了的,另一種命運的走向而已。
少年並不知道,關於槐都的故事,其實已經快要結束了。
......
宋應新沒有空閒去找少年。
在那個青天道而來的叫做秦初來的道人離開之後,天工司便忙碌了起來。
那些將巷子擠得無比逼仄的司衙之中,四處都是整理著各種記載文書的吏人——宋應新所說的,當然是極為認真的,天工司當然不止於機括,而是包羅永珍之司衙。
那些吏人們真的便將二十年來,所有的,從那一日的秋雨裡延伸而出的相關聯的記錄,盡數搬了出來。
石臺之上的各處司衙都暫時停止了本有的工作,投入到了鑑別那些浩瀚如海的資訊之中。
卻是詳實到了當初鹿鳴某戶人間,在大雪裡炒了一道什麼菜。
宋應新默默的看著那份記載著某戶人家炒的那碗芹菜黃牛肉的記載。
鹿鳴終日風雪之地,黃牛肉這樣的東西,自然是珍稀的。
不過這大概確實不會是什麼可疑的事。
畢竟不是過年,也可以吃餃子的。
這位天工司司主有些疲倦地放下了手裡的文書,取下了靉靆,坐在那裡捏著眉心。
院外卻是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繞過了那些堆積的記錄文書,停在了宋應新桌前。
“大人,這裡似乎有些可疑。”
本打算休息一會的宋應新不得不重新戴上了靉靆,而後接過了那名吏人遞過來的一本冊子。
那是一本關於十一年前,妖帝神河壽誕之時的一份禮單。
記載了當時天下各城與諸多修行之地送過來的賀禮名錄。
宋應新沉默了很久,翻開來那本冊子,看見了上面某個被吏人們圈出來的名字。
這位天工司司主長久地看著那個名字,漸漸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