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瓶並未回答,只是反問道。
梅溪雨輕聲說道:“不曾。”
“那又何必清修?”
院中安靜了下來。
已經五月十九的月色,當然並非盈滿之象,只是大概也不會是缺月掛疏桐的模樣。
那輪有著些許不完美的月色便安靜的懸在高天之上,隨著槐都的緩緩流轉,時而便會沒入某些高層樓閣之後。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水在瓶握著酒杯,靜靜的看著半天明月,口中卻是輕聲誦讀著某首來自某個劍崖之人的詩句。
青天有月來幾時之句,亦是被青天道之人化作道文,留在了那身道袍之上。
梅溪雨靜靜的看著那個白衣侍中,自然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說起這些東西。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水在瓶說道這一句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低頭喝著酒,頗有些惆悵之意的說道:“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應垂淚。”
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
梅溪雨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那個似乎是清飲而醉,輒思故土的人間大妖。
聞人懷歸。
梅溪雨有若聞人懷歸。
沉默了許久,這個來自青天道的道人輕聲說道:“看來侍中大人並非槐安人。”
水在瓶將手中的酒杯放回了桌上,輕聲說道:“是的。”
梅溪雨頗有些驚意的坐在那裡。
世人似乎從未清楚過這樣一個白衣大妖來自哪裡。
又或許合情合理。
百年世人。
自然很難清楚一些數百年前的故事。
水在瓶轉回頭,看著那個在不斷的揣測著的道人,輕聲笑道:“這是否讓你覺得背後有著極為深層的故事?”
梅溪雨沉默少許,反問道:“莫非沒有?”
水在瓶站了起來,走到了那處夜月清輝濯濯的池邊負手而立,平靜的說道:“自然沒有。”
“所以侍中大人究竟是哪裡人?”
水在瓶靜靜的在那裡站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我是公子知秋生前很是喜愛的某個東西。”
梅溪雨怔怔的坐在那裡,看著那個池邊月色下,一襲白衣泠泠的人間大妖。
公子知秋何許人也?
當年巫鬼神教尚未沉入雲夢大澤,磨劍崖尚未出世,函谷觀第一次開始在人間講著道理。
彼時大澤以北的這片土地的帝王,便是公子知秋。
那是人間第一批自函谷觀之中,聽聞過大道之音的天下大修。
一直過了許久,梅溪雨才不無震撼的說道:“所以大人確實不是槐安人,而是秋國之人。”
槐安之名,始於一千多年前的槐安鬼帝。
而公子知秋,是與古楚同時代之人。
水在瓶或許確實不能算是槐安人。
歷史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