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瓶微微一笑,說道:“如此最好。”
這位侍中大人或許確實只是為此而來,在那些諸多學子面前露了一面,便轉身離去。
聞人懷歸卻是轉頭看向了那個白衣大妖。
“聽聞侍中大人對於兵部人選,有所中意?”
水在瓶在小道上停了下來,回頭靜靜的看了聞人懷歸許久,平靜的說道:“確實心有所屬。”
“便是今日被大理寺帶走了的那個叫做祝從文的學子?”
“是的。”
聞人懷歸沒有再問下去,只是輕聲說道:“侍中大人慢走。”
水在瓶平靜的離開了國子監。
一直到水在瓶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條巷子之外,才終於有國子監丞而來,停在了聞人懷歸身旁,頗有些疑慮的問道:“侍中大人來這裡做什麼?”
聞人懷歸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那些正在熟悉著國子監事宜的學子,過了許久,才平靜的說道:“不知道。”
水在瓶的突然到來,自然是一件極為怪異的事。
那位居於巳午妖府之中的侍中大人,向來都是有些神秘。
只是不知道歸不知道,聞人懷歸沉思了許久,而後看向了一旁的國子監丞,平靜的說道:“讓他們再次查一查,這一批學子的來歷與過往,最好去天獄一趟,想辦法從天獄求取一些案卷過來。”
立於一旁的國子監丞沉聲說道:“好。”
有些事情,自然不止是吏部會有所擔憂。
國子監亦然。
水在瓶的到來,無疑讓聞人懷歸心中多了一些不安。
巳午妖府與巳午之治帶給他們的壓迫力確實是極大的。
在眼下這種情況之下,她不得不謹慎對待這些事情。
......
宮中殿議之事自然無比沉重。
南方戰事僵持已久,黃粱那邊突然退兵,自然很是可疑,更何況,神女瑤姬便在南衣城中,槐都諸臣對於此事,都是一籌莫展。
兵部尚書李成河死於槐都街頭,最受器重的兵部左侍郎柳三月據說雖然未死,卻也流落黃粱,兵部之事,暫時便由右侍郎代理。
只不過大概這些事,都與某個正在槐都街頭看著落日的門下侍中無關。
陛下不在槐都,這樣一個侍中大人是去是留,自然無人能夠挾制。
世人匆匆忙忙,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街巷在先前已經變換過一次,要入夜之後,才會開始緩緩流轉,日沉閣中一輪落日正在緩緩沉沒,東面的斜月臺上有劍意橫流。
日色向晚,人間自然難見妖族。
哪怕是巳午衛,亦是如同世人一般,規規矩矩的行走在人間。
水在瓶一襲白衣照得無比輝煌,倒像披金帶甲一般立於槐都某處高層懸街之上。
某個巳午妖府並不如何出眾的中年管家模樣的男人穿過了長街,匆匆而來,停在了好似悠閒的看著人間的水在瓶身旁。
“大理寺與刑部,都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人沉聲說道。
水在瓶只是安靜的站在懸街護欄邊,看著落日,又低頭看著向下而去,有如深淵一般層疊著的人間。
縱使是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年的水在瓶,在立於槐都高處向下看去的時候,都會有種頗為壯闊的心思。
自然更不用說一些尋常的世人。
當年某個青天道的道人,便是在陛下壽誕之時,在某處街頭震撼的看著這片輝煌浩蕩的人間盛景,才會有了後來的某個選擇,或許也因此改變了那個道人一生的軌跡。
修行界倘若存在著這樣一處浩瀚之地,自然不足為奇。
但這是人間。
以機括,以世人的身軀,一點點的建立的自古未有的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