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很久,胡蘆才回過神來,看著那個帶來了輕緩的腳步聲將自己驚醒的小姑娘。
天空裡有張紙條正在飛著,胡蘆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飛走的。
就像胡蘆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藏在了那個角落的一樣。
胡蘆與叢心長久的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
程露穿過了巷子,那些大雪裡沸騰的人聲在倏忽之間便消失了,出現在耳畔的,是一些獨屬於小鎮的寧和的聲音,來自嶺南的戰火,依舊沒有能夠燒到這樣一片寧靜的雲霧山脈的腳下來。
這個來自流雲劍宗的劍修安靜的站了很久,而後轉身走入了那個很是熟悉的酒肆,在裡面買了一壺酒,一面喝著一面走出了鎮子。
站在那條通往北面流雲山脈的小道上的時候,程露轉回了身來,靜靜的看著那處鎮子盡頭的牌坊的三個字。
泗檣鎮。
這個本以為自己不會走上戲臺的劍修,最終還是走進了這一出人間的大戲之中。
程露安靜的看了很久,喝了大半壺酒,才默默的轉回身去。
遠處青山腳下,有著一個松雪觀老道人正在那裡坐著,大概傷勢依舊,所以時不時還有著一些輕微卻也略顯痛苦的咳嗽聲。
程露喝了一口酒,看著那邊輕聲說道:“前輩何必欺人太甚?”
這個來自流雲劍宗的黑衣劍修並沒有伸手去拔劍,只是向著山那邊而去。
“把我逼急了,就憑現在前輩的這種狀況,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老道人並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默默的咳嗽著。
程露稍稍停了停,將手裡的那壺酒喝光了,而後將酒壺拋向了道旁——這當然不是一個好習慣。
只是大概現在的情況,並不能讓程露慢條斯理的去好好處置這樣一個酒壺。
程露看著老道人,很是惆悵的說道:“你不覺得你們太過分了嗎?”
那個松雪觀老道人至此才終於開了口,說道:“如何過分?”
程露靜靜的看著老道人,緩緩說道:“把戲臺下的人逼到戲臺上,然後再以為亂天下的名義,將他殺了,這難道不是很過分的事?”
“是。”
老道人很是平靜的說道。
這樣的坦誠,這樣的耿直,倒讓歷來習慣於他們躲在暗處的程露一時無言以對。
一直用了很久,程露才想明白了。
這確實是無言以對的事。
他們都這麼誠懇了,你還能說什麼呢?
所以程露抬頭看著天穹長嘆道:“在動手之前,我可以問前輩一個問題嗎?”
老道人安靜的坐在那裡,手已經漸漸抬了起來。
“你想問二十年前的事?”
程露很是真誠的搖搖頭,而後輕聲說道。
“前輩不知道.....”
程露的話語驟然冷了下來。
青山之間有劍鳴之聲響起。
“這裡離流雲劍宗其實也不算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