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樣一個劍修這般虔禮的姿態,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
那座青色的墓碑像是一扇老去卻也固執的青色的門,無論如何,都不願掃去青苔,開啟一些什麼。
程露安靜的站在那裡。
叢刃並沒有告訴他應該怎麼才能讓這樣一個老道人走出來。
一如叢心沒有告訴他,應該怎樣才能讓神女送他回來一般。
所以一切只能程露自己去想辦法。
程露抬起了頭,靜靜的看著那個鳩佔鵲巢的老道人,回憶著記憶裡流雲劍宗之中關於這樣一個老道人故事的記載。
有些人當然是偏執的不能以道理說通的。
更何況程露大概也不會什麼道理或是道禮。
所以這個黑衣劍修在雪中站了很久,而後拔出來手中的劍,只是很快又送回了鞘中——自然不是因為程露覺得這樣不妥。
只是因為手中之劍,並不是程露的劍,而是少年胡蘆的劍。
於是程露伸手向身後,拔出了另一柄斷劍。
四尺決離,哪怕斷了,也與世人之間相差無幾。
當這個黑衣劍修握住那柄決離劍柄的時候,他的眸中閃過了一絲決絕與愧疚。
“抱歉了,前輩。”
有些東西,自然不得不打擾。
哪怕這是一個近百老人的最後安寧。
風雪激盪,劍身輕鳴。
那一柄決離自鞘中拔出,而後被這個黑衣劍修舉過頭頂,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瘋子一樣,徑直劈向了那一處青色的墓碑。
只是決離並沒有落向墓碑之上。
不是不想落,而是不能落。
一碑風雪變成了一碑風雨。
那樣一個老道人便神色漠然的出現在了程露身前,手中掐著道訣,牽引著萬般風雨,遏制住了那一劍落下的趨勢。老道人豎於身前的手一揮,程露連人帶劍都向著墓山下方滾落而去,直到撞到了下方的一處墓碑上,才停了下來。
程露並不意外,只是擦著唇角的血色,而後拄著劍站了起來,站在下方墓碑旁,抬頭仰看著那個立於風雨風雪之中的老道人,抱劍行了一禮。
“晚輩程露,見過前輩。”
白風雨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程露手中的決離。
這大概便是程露不用少年之劍的原因。
決離一劍,哪怕是白風雨,自然也不可能無視。
更何況這一劍出自來自流雲劍宗的程露之手。
“磨劍崖決離,看來你是流雲劍宗的人。”
決離自然是磨劍崖之劍,只是一如方寸靈臺同樣都是磨劍崖之劍一般,那樣一座高崖,早已經不再過問那些曾經劍崖之劍的去向。
白風雨沒有聽說過程露的名字,自然是理所應當之事。
當這樣一個老道人來南衣城的時候,便是陳懷風都不過十二歲初入劍宗,程露大概也才四歲左右。
倘若聽說過,那才是不應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