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程露而言,有些事情,自然是不得不去做的。
在前來流雲劍宗之前,他也不知道是否會有劍宗師叔出手。
只是很顯然,這個黑衣短髮劍修猜得很對。
當他站在那處崖上的時候,便有劍光倏然而來。
正是一路追擊程露而來的那位流雲劍宗弟子。
只是這大概並不是能夠讓程露高興的事。
相反,這個年輕劍修看著那穿喉而過的一劍,轉過身去,站在崖上長久地沉默地看著那處劍宗。
何不如雖然並不知名,到底也是一個入了大道之人,然而這樣一個大道之修,那位白髮師叔說殺就殺,自然便代表著流雲劍宗內部的情況極為複雜,亦是極為嚴峻。
程露自然知道當初陳青山上山殺人之事。
只是那樣一個道人,做的這件事,究竟讓他們在劍宗內部發現了什麼?
程露默默地看了許久,而後才轉回了頭來,重新看著那樣一個正在掙扎中死去的師兄。
哪怕是世人,一劍封喉都不會就此死去。
而是會掙扎很久,直到渾身抽搐,身體僵直。
但是對於修行者而言,有時候會死得更快一些。
畢竟能夠殺修行者的,往往也是修行者。
程露自高崖之上落了下去的時候,那個師兄便倚坐在那裡,伸手捂著喉間的劍孔——但對於一個修行者而言,自然不是致命的。
南衣城胡蘆被南島一劍捅穿了心口,都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形體上的傷勢,除非真的足以摧毀整個身體機能,否則自然都不算過於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由那些劍孔血肉裡,一點點向著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的劍意。
直至摧毀一切。
程露停在何不如身前的時候,這位大道劍修的元氣正在不停地彌散著,體內不停地有著劍意遊走著,也許快要到神海了。
“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程露握著劍,滿是不解的看著這位師兄。
一個山河觀的年輕道人,如何能夠串聯起人間諸多勢力?
從人間劍宗那個四百年前的妖修,到黃粱南楚巫明蜉蝣,再到流雲劍宗,還有北方諸多道門。
程露很難想象,哪怕李石再如何卓越驚人。
又是如何在不聲不響之間,串聯起了這樣一個無比驚人,至今未見全貌的組織。
更何況,正是因為他足夠優秀足夠驚人,過往的十多年裡,自李石入觀修行開始,這樣一個道人便一直在天下人眼中。
這大概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何不如捂著自己的喉嚨,發出了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節。
程露只是平靜的看著,目光又落到了這位師兄手中的那柄劍上。
“師兄覺得我會附身過來聽嗎?”
這個短髮劍修一襲黑衣立於夜色雲霧裡,無比平靜地說著。
“大家都是流雲劍宗的人,你覺得我便有這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