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部分都是下境巡遊吏,只是終究那種行走在人間的黝黑的色調,終歸還是讓人難免有些心慌。
陸小二自然明白南島停下來的意思,正要去握自己的劍,卻被南島一把抓住了手,而後很是平靜地向著那邊走去。
既然是閒走的天獄吏,自然便沒有必要去招惹。
天獄吏巡遊軌跡,在獄中,都是有文書詳細記載的,倘若失蹤許久,自然便會使得附近的天獄都會著眼過來。
更何況,天獄吏對世人向來不感興趣。
南島很是平靜地阻止了陸小二握劍的不打自招的心虛做法,牽著他的豬蹄一樣的手,不動聲色地向著那條小鎮街面走去。
“那今日就吃火鍋吧。”
南島接住了陸小二那個落在了山間小鎮街道上許久的問題。
陸小二也平靜了下來,很是老實地跟著南島向前走去,二人很是隨意地打量著兩邊的店鋪。
一旁有賣傘的小攤子,坐在街邊吆喝著的攤販,看見二人,卻是有些驚訝地說道:“山裡的劍修?”
那個天獄吏聞聲看了過來。
陸小二也許有些緊張,呼吸有些不自然。
南島倒是平靜得很,是一種自記憶裡而來的,刻在本能裡的冷靜,微微笑著看著那個攤販說道:“是的,你這傘怎麼賣?”
“十文錢一把。話說山裡好久都沒有人下來過了,聽說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是不是。”
攤販一面說著,一面拿了一把傘,給南島展示著。
“這把可以,應該是給你師弟買的吧,雖然看起來沒有你這把好,但是也是很結實的,刷得是頂好的山桐油。用上個十七八年的,不是問題。”
南島接過了傘,看了一陣,又遞給一旁的陸小二,說道:“你看這把怎麼樣?”
陸小二忍住去看不遠處那個天獄吏的衝動,仔細地打量了許久,又摸了摸傘面,點了點頭說道:“這把可以。”
“那就這把。”南島從懷裡拿出了那個樂朝天給的錢袋,數了十文錢,遞給了攤販。“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快結束了。”
攤販樂呵呵地接過錢,笑著說道:“那就好,前段日子,鎮上都快打起來了。”
陸小二在那裡託著傘,因為手太臃腫,所以把傘骨夾在了臂下,很是繁瑣地撐著傘。
南島則是在和攤販說著閒話。
“為什麼打起來?”
“不知道,是一些妖族,突然便說要造反,然後說著說著,又不造了。鬼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反正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出來賣傘,指望著山裡的劍修下來管一管,但是偏偏什麼人也沒有見到,我就覺得八成是山裡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賣傘的攤販雖然只是一個世人,但是倒也看得清一些東西。
不過說來說去,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難猜。
畢竟嶺南這樣一個地方,最是喜歡管人間閒事,更不用說便在那片群山腳下的這些鎮子。
如果嶺南來了,那就是人間出事了。
如果嶺南沒來,那就是嶺南出事了。
南島看著攤販臉上那種無可奈何,又帶了一些惶恐的神色,倒是有些明白了修行界如履薄冰的原因。
也許修行界只是落了顆石頭,然而落到人間的時候,也許就滾成了一場雪崩。
南島輕聲說道:“沒關係的,嶺南不會出什麼事的。”
賣傘的攤販笑呵呵地說道:“那就好。”
一旁的陸小二已經把傘撐開了,雙手捧著那把傘,在一旁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