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見了那柄刀。
他才明白過來,不過是與南楚巫一樣,被人煽動的可憐之人而已。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越過了那些殘餘的四鎮妖族,站在了那條遍地血色的黑色崖道盡頭。
九鎮之人,所要的其實,很簡單。
他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終究缺了一些東西。
譬如來自某個人間早已習慣的妖主的意志。
卻冉站在眾人之間,平靜地審視著眾人,而後目光落在了非谷身上。
而後轉身看著身旁崖道之外,那些萬物垂落的深淵。
“今晨的時候,我便在這裡看著人間。”
卻冉的聲音很平靜。
非谷皺起了眉頭。
“人間確實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
卻冉轉回了頭來,看向了滿身同族之血的非谷。
“要讓這樣一個地方真正翻天覆地,只是一些所謂的孤勇,是沒有意義的,更何況,你非谷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我如何沒有?”
“身上帶著一些血色便是有了?”
卻冉恥笑著說道。
“當你煽動了妖土九鎮,第一反應不是將我殺死在高崖之上取而代之,而是企圖以同族之血逼迫我妥協的時候,我便知道,你遠不如神河——你甚至不如我,我都想過了會在某一日,你提刀而來,乾脆利落的將我這個垂垂老去空有一身虛名之人殺死。但你沒有想。”
非谷怔怔地站在了那裡。
卻冉卻是神色平靜下來,向著崖邊走去。
“那便這樣吧。”
而後那個老人平靜地向著崖外走了出去。
像是一塊黑色的泥土一樣,在蒼茫高山上墜落下去。
緊隨其後的,是那些殘餘的,所剩無幾的四鎮妖族。
他們不想與世人為敵,只想安寧地生存。
只是既然妖土已經易主,他們也沒有再掙扎什麼。
非谷回過神來的時候,才始想要去看下崖邊墜落之人。
忽然便意識到了什麼。
而後他的頭顱便飛了起來,在飛旋的視線裡,有身影走到了他的身旁,拿起了那柄刀。
言辭雖然不能殺人。
但是有時候未必不能借刀。
可惜非谷明白得有些晚了。
於是在有人沉聲地說著‘今日起,我既是妖主’的聲音之中,一切都沉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