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葉看著南島,繼續平靜地說道:“但是你要知道,師父在張小魚之後,只收了胡蘆一個弟子,鼠鼠之事,劍宗也許有錯。不管如何,你刺了人間劍宗的人一劍,那便要受人間劍宗一劍。”
人間為什麼總是小師叔最厲害?
因為老師叔都老死了。
胡蘆身為叢刃後來所收的最後一個弟子,也許本身便承擔著人間劍宗許多東西。
南島執著傘安靜地站在河邊,轉頭看向河岸之下那些正在緩緩落下的雪花。
某處冰層就快被覆過去了。
南島當然很清楚。
鼠鼠的死,殺人的不止是胡蘆。
也有自己。
當他把那封信寄往北方的時候,也把那柄殺人的劍寄到了胡蘆手中。
所以他看了一陣,轉回了頭來,抬手握住了身前的桃花劍,劍上細雪紛飛,劍意不止。
“好。”
南島說得很是坦然。
以至於託浮著胡蘆的姜葉神色都閃過了一絲驚異——南島同樣知道那個秘密的事,除了某個早已死去的名叫陌山茶的老師兄,便只有陳懷風知道。
只是姜葉心中是有些敬佩也好,是有些感嘆也好。
這都是與南島無關的事。
他只是抬劍,平靜地從身上衣裳裡割下了一條布條,而後重新鬆開了手裡的劍,拿著那塊布條,一圈圈地在自己的左手上纏著,直至將那柄傘與自己的左手緊緊地纏在了一起。
桃花劍重新落入手中,鸚鵡洲同樣懸浮在身側,劍鳴不已。
只是說到底,南島終究也只是一個成道境的修行者,劍意之境,連斜橋都未曾達到。
所以無論人間劍宗那一劍究竟如何。
這樣一個少年都不可能承的下來。
然而少年還是平靜且坦然地執劍立於暮色河畔。
“請。”
南衣城的人們並沒有離開,劍宗弟子都在這裡,自然不可能讓那些劍意傷到他們。
是以當少年說出那一個請字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都是落向了劍宗弟子那邊。
他們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少年的境界與一眾劍宗弟子相差懸殊。
所以也許會是江河海那個初入七境的弟子出手。
便是江河海也是這般想的。
是以當南島說完了請之後,這個與胡蘆關係還算不錯的劍宗弟子便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
只是姜葉只是回頭平靜地看了自己的師兄弟們一眼,而後將被劍意託浮著的胡蘆送給了他們。
江河海怔怔地站在那裡。
繼而便明白了什麼。
這一劍,姜葉打算自己來。
不讓師弟來而是師兄來。
便說明了,姜葉已經做好了承擔某些責任的準備。
譬如將某個少年殺死在南衣河邊。
人間劍宗當然不是為所欲為的劍宗。
所以萬事總要有些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