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鼠鼠什麼也沒有說,但是胡蘆看得出來,鼠鼠吃得很是高興。
或許也很是幸福。
一個不幸福不開心的人,是很難一口兩粒大湯圓的。
胡蘆安靜地看了很久,直到鼠鼠都吃完了自己碗裡的湯圓,又喝完了甜酒,把碗伸了過來的時候,胡蘆自己碗裡還是滿滿的一碗。
“你還要再來一碗嗎?”
胡蘆看著鼠鼠問道。
鼠鼠依舊沒有說話,眼眸裡的意味也依舊朦朧而遙遠。
然而卻是很誠懇地點著頭。
胡蘆於是乾脆把自己的那碗湯圓也倒給了鼠鼠,而後抱著碗跑去了姜葉那邊,打算再盛一碗。
叢心好像沒睡醒的樣子,正在那裡有一粒沒一粒地挑著湯圓,甚至還把某些湯圓白色的糯皮戳破了,裡面的豆沙甜心都流了出來。
看見胡蘆拿著空碗跑了出來,叢心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歪著頭看著這個少年很久,給胡蘆都看迷糊了。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
“哦,沒什麼。”
叢心轉過了頭去,伸著小手開始認真地盛著湯圓。
雖然說著沒什麼,叢心卻還是又回頭看了胡蘆一眼,又看向不遠處的鼠鼠。
“你叫鼠鼠來過年的?”
“對啊,怎麼了?”
“哦,沒什麼。”
叢心又是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後捧著滿滿的一碗甜酒,在迴廊裡向著叢刃那邊走去。
邊走還邊回頭看,弄得胡蘆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少年也沒有在意這些,畢竟叢心天天盪鞦韆睡懶覺,有時候難免神神叨叨。
胡蘆又盛了一碗甜酒,而後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那個迴廊角落裡。
鼠鼠的第二碗甜酒吃了一半,正捧著碗在那裡看著劍宗園林裡的雪。
雪當然是有些遠的。
那些師兄們的劍意撐開了三池附近的風雪,懸在了簷下的燈籠很是溫暖地散發著紅光。
張小魚在那邊正在嘻嘻哈哈地笑著,陳懷風攬著沒有掀蓋頭的新娘子看雪白頭。
梅曲明他們已經吃完了湯圓,搬了桌椅出來打算打牌了。
叢刃則是微微笑著在看著他的弟子們,然後便與胡蘆的視線對了上去。
於是這個成名了一千年的大劍修端著手裡的甜酒碗,在那些從劍宗外面的人間裡傳進來的越來越喧囂的聲音裡走了出來。
胡蘆正想問自家師父這次回來明年還走不走的時候,人間夜色裡突然有許多的光線飛上了天空,而後燦爛而喧囂地炸了開來,照的整片天空絢爛無比。
胡蘆怔怔地看向了廊外夜空。
“新年快樂,胡蘆。”
少年轉回了頭來,叢刃正在輕聲笑著。
胡蘆於是一下子便忘記了自己方才想要問什麼了。
於此同時,張小魚他們亦是吵鬧了起來,在那裡嬉笑打鬧著。
那一瞬間,人間風雪與諸般聲音都湧了進來,愈演愈烈,愈發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