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三盤坐在葫蘆口上,葫蘆的速度漸漸降了下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裡了。
那片夜色下的海已經無限遙遠。
而頭頂的明月依舊遙不可及,只是安安靜靜地懸在西面的天空上,有許多流雲在它四周緩緩的飄動著。
清冷的月光灑落著明澈的輝芒,照得這個飛在天穹下的葫蘆一片如水之色。
小少年四處張望著,正打算叫喊一下樂朝天的名字,一回頭便看見松果已經四肢攤開地趴在葫蘆上側著頭睡著了,手裡還緊緊地握著那包沒吃完的零食。
陸小三覺得她像極了一隻找到了寶藏卻累癱了的鴨子。
一點都不像一隻松鼠。
陸小三合上了嘴。
樂朝天啊樂朝天,看在松果要睡覺的份上,我就先不找你了,晚點再找你算賬。
小少年如是想著,也跑到了這個酒葫蘆的大肚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抱著劍躺了下來。
月色如銀,清夜無塵。
陸小三一面碎碎念著樂朝天當時彈唱過的曲詞,一面緩緩閉上了眼。
而後在朦朦朧朧裡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夜色像是浸了水的墨紙一般,正在緩緩褪著那種黝黑的色彩,變成了一種灰藍色,有許多光芒似乎正要從後面破殼而出。
但讓陸小三醒來的,自然不是睡夢裡看不見的這種天色的演變。
而是來自那個同樣在葫蘆肚子上早早睡去也早早醒來的小松鼠。
“那是什麼!”
松果的驚呼聲吵醒了這個小少年。
陸小三抱著劍坐了起來,呆呆地看了一會天空,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拿了草為螢的葫蘆在上天。
看向那個攥著一袋零食的小妖少女。
松果正趴在葫蘆腰上往下面張望著。
於是陸小三也抱著劍走了過去,一同向下張望著。
下面能有什麼,難道是樂朝天脫光了在那裡洗澡?
陸小三腦中才始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便同樣驚訝地愣在了那裡。
下面當然沒有樂朝天在洗澡,但是有著一線無比漫長渺小的蟻行之跡正向著西面而去。
當然,葫蘆上的二人覺得那是蟻行,因為二人離人間太遠了,陸小三也明白這樣一個道理。
所以他抱著劍很是疑惑地趴在那裡,看了許久,只不過因為隔得太遠,確實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所以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松果。
“你看得出那是什麼東西嗎?”
松果瞪著大大的眼睛蹙著小小的眉毛,看了許久,才認真地說道:“那是一支龐大的海上航行的船隊。”
陸小三坐了起來,託著腮有模有樣地思考著。
“我們應該離人間很遠了吧,這種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來的這麼多人?”
陸小三一把拔出了手裡的不聞鍾,給一旁的松果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
“邪魔!他們是天外邪魔!一定是天外邪魔!沒有什麼能夠逃得過我鷹一樣銳利的眼睛狗一樣敏感的鼻子和陸小三一樣聰明的小腦袋瓜!”
陸小三站在月沉西山的浩渺夜空之下,握著那柄劍,看起來倒真有些斬妖除魔的劍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