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想了想,很是誠懇地說道:“我在吃屎,你吃嗎?”
“......”
陸小三癱倒在了孤嶼上,那些入夜帶著涼意的海風,吹得小少年無比悲愴。
從看見樂朝天偷吃烤鴨,到看見烤鴨,到看見海,看見前輩,看見小土狗,一直到最後鴨狗兩空。
這個十二歲的小少年第一次體會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於是把自己氣得睡著了過去。
......
等到小少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
耳畔有著許多海浪之聲嘩嘩啦啦地響著。
天心一掛斜月淺淡,幽暗的天空之中星光熹微。
草為螢依舊在那裡坐著喝酒看海,樂朝天與松果不知道哪去了,倒是把自己的烤鴨吃完了的小土狗已經跑了回來,正趴在陸小三身旁,將腦殼搭在了前腿上,歪著頭像是在咧嘴笑著看著人間星海。
陸小三一看見它就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要敲它的狗頭。
只是快要敲到的時候,小少年還是收了力,而後坐了起來,把小土狗抱在懷裡,一通亂揉著。
“前輩,看我笑摸樂朝天狗頭。”
陸小三嘿嘿笑著。
雖然他平常總是樂朝天樂朝天的亂叫,但是摸樂朝天腦殼這種事,他卻是還沒有幹過。
畢竟胡鬧歸胡鬧,瞎摸腦殼是要被動真格的。
只是陸小三的話才始說完,腦殼上便捱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樂朝天和松果就在自己身後,那裡已經搭好了一個簡陋的小亭子,便是從後面山上砍下來的樹。
陸小三縮了縮頭,很是識趣地說道:“我開玩笑的,這是松果,這是松果,嘻嘻。”
小妖少女舉起了拳頭。
小少年抱起狗就跑。
少年少女在夜色裡追逐而去。
至於會不會掉進海里這樣的事。
開什麼玩笑,一個樂朝天,一個草為螢。
要是真讓兩個小屁孩淹死在這海邊,那當真是人間最大的笑話了。
樂朝天輕聲笑著看著那夜色下歡快的一幕,而後轉回了頭來,看著草為螢笑著說道:“前輩你說,要是我不畫人間山河,而是畫人間山海,可不可以入道海十三疊?”
草為螢喝了一口酒,回頭看著這個夜月星光下立於海邊的道人,很是淡然地說道:“倘若你可以畫盡東海四十九萬裡,便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樂朝天輕聲說道:“就像前輩一樣悠閒自在?”
草為螢微微笑道:“你一直都可以悠閒自在。”
樂朝天說道:“我可不像前輩,正所謂我問海山何時老,清風問我幾時閒。不是閒人閒不得,能閒必非等閒人。”
草為螢仰頭喝著酒。
“你不去等閒,如何能閒呢?”
山海孤嶼在夜色裡沉寂了下來。
草為螢自是來清飲看海的。
而樂朝天大約不是。
所以這個看起來很是年輕的道門大修只是抬頭看著夜穹溫和而沉緩地說著。
“我依舊是人間芸芸眾生,自難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