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何而來?
一眾劍修們似乎想起了什麼。
當年妖族初生,李阿三驟然發難,當時還是禮部尚書的妖主與天下妖族被迫與槐安大軍在南衣城一戰,被殺得十不存一,慘敗而去。
越過雲夢澤,又遇上了當時鎮妖司司主明天心所執掌的誅妖軍。
被迫一路逃往幽黃山脈。
黃粱雖有巫鬼道,與兵甲結合,形成的擁有招魂歸來的巫甲,然而明天心少年時殺得整個南方巫鬼道之人不敢冒頭,在這種情況下,黃粱兵甲自然遠不如槐安,是以在那時,戰陣之曲,在那場驅妖之戰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最為知名的,便是當時鎮妖司一直到後來都存留的以琵琶彈奏的鎮妖曲。
黃粱之人神神鬼鬼,詭奇難定,那樣曲子,對於妖族擁有極強的殺傷力,可以驅散妖力,使得妖族無力再戰。
只可惜後來人間同流,在千年前的故事裡曇花一現的鎮妖之曲,亦是隨之湮滅在歷史之中。
只是世人大概沒有想過。
妖族卻是將那些曾經落在他們身上的戰曲以妖力驅使,在千年後的故事裡,還給了人間。
南島在最初聽聞的那些壎音的一刻,亦是心神恍惚。
只是很快,眸中便有細雪起。
身後桃花劍亦是自行出鞘,彌散著細雪之屑,護在了身周。
西門自然察覺到了那些風雪之意,轉頭看向不遠處那個才始趕來的傘下少年,眸中亦是有著不少的驚色。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西門覺得自己面對著這個少年,大概需要把眼珠子摳出來摔在他傘上,才能真正的看清那些許多的改變。
只是他並不想成為張小魚,自然也不會真的這麼做。
而且那些妖族已經來了。
西門重新看回了那些從北面山林之中,帶著夜月清輝,沐浴著壎音妖術而來的妖族們。
無數劍鳴響起。
那些不斷匯聚向雲絕鎮的劍修們自然也足以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
西門沉默不語地站在那裡。
如何處理與妖族之事,自然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問題。
但是仁慈,寬容,忍耐這種東西,顯然是與當下的故事無關的。
世人自然需要給予妖族足夠疼痛的反擊,才能讓他們在那種無謂的憤怒與惶恐裡退回去好好反思。
月色下有帶著風雪之意的一劍在劍光裡燦然而去。
西門靜靜地看著那一劍,想起了去年四月的南衣城的那場風雪。
還有風雪裡那個被張小魚一劍送入大河之中的少年。
這個揹著斷刀的年輕人轉頭看向壁壘另一端。
那個少年神色平靜地站在傘下,一身劍意流轉,在夜月清輝裡隱隱有著極為凌厲的軌跡,那柄青黑色的劍帶著不斷新生又彌散的風雪,長久地懸停在身側。
而身後的另一個劍鞘,已是空空如也。
鸚鵡洲與那些劍修之劍,一同去了那些越過山林而來的妖族陣線之中。
壎音好像低落下去了——又或者並沒有。
只是另一種,更為鏗鏘有力的曲聲在山林之中響起。
倘若說先前的壎音是千年前的故事留在人間的一絲餘韻,悠長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