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由神女去挑選人間的君王。
世人耿耿於懷的,人間永遠是人間的人間這樣一個執念的態度。
其實瑤姬自然很清楚。
也很能夠理解。
太一當年永遠不會過問是誰成為了新的神女。
神女也不會過問是誰成了人間的帝王。
神鬼存留於世,大概就像瑤姬與秋水所說的那些東西一樣。
他們要給世人以邊界與自由。
這聽起來也許像是一個很是悖違的片語。
但沒有任何一種自由可以不具有邊界。
哪怕是人間,是世人之中,他們亦是明白——畏法度者最自由,這樣一句話語。
子淵說的東西,瑤姬自然也清楚。
人神相離已久,自然不會像當年一樣。
這未嘗不是子淵覺得這片平川之中的神光過於冷的原因。
但冷這樣的色調,不是瑤姬所能決定的。
神鬼是青山,而世人則是繁花。
青山已成而山花未開,自然便是如今的模樣。
哪怕是神都神國,亦是要有世人的氣息,才能具有足夠的感染力。
所以在子淵說出了那句話之後,瑤姬只是安靜地看著那些穿過人間而來的巫鬼道之人。
“沒關係,讓春風再吹一會,花開了,當年的熱烈就來了。”
子淵長久地看著身旁的神女,而後轉回了頭去,不知為何,他的聲線裡卻是有些顫抖。
“花開了,還是當年的花嗎?如果花不開,熱烈也不來呢?”
瑤姬在傘下帶著神輝雨露站了很久,聲音無比溫和地開口說道:“如果是當年的人,自然便能看見當年的花,所謂故人心尚永之意,未嘗不是如此。而花肯定會開的,子淵,整個人間,只有你是親歷過當年之人。”
瑤姬轉頭,眸光裡有著許多的輝光,在子淵的眼中,那樣的東西也許像是一些霧氣一樣。
“神鬼從未貪圖過,謀求過人間什麼,在世人的虔誠之上,我們比世人更為虔誠,花怎麼會不開呢?”
子淵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裡,過了許久,輕聲說道:“世人也許最不能接受的,便是神女大人比他們還要虔誠。”
虔誠地鍾愛著自己的子民,虔誠地告訴世人應當往什麼樣的方向走。
也虔誠的,將整個人間固化凝滯下來。
子淵說著,很是緬懷地笑著。
“大概就像很多年前,我的父母曾經告訴過我,子淵啊,不要去門外的河裡玩,會摔下去淹死的啊。我有時候無比深信,一旦去了河邊,就會被淹死,有時候也會覺得,一條河而已,我是個會動的人,我會游水,又怎麼會淹死呢?”
子淵看向神女,輕聲說道:“當然,我自然沒有被淹死,因為我真的沒有去,但是那條河裡,確實淹死過很多人。只是對於世人而言,被淹死之前,沒有人會真的相信這些東西,他們只會在日復一日的約束之中,覺得厭煩,覺得苦悶。”
子淵低下頭去,最後的輕聲的說了一句。
“就像王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