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之中。
是一個無比沉穆萬般浩然的身影。
那是,東皇太一。
所以世人的祈禮,真的可以喚來那樣一個神鬼的虛影嗎?
寒蟬不知道。
但他沒有再去看,看見那道身影的那一刻,他的神魂都隱隱有些顫亂。
整個冥河人間都開始瀰漫著冥河之力,寒蟬身周的天地元氣與劍意,都開始瓦解著。
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低下頭來,從腳下巫河中某個隨流而去的巫鬼之人身上撕下了一片衣裳——他沒有撕自己的那身大氅,一個要登基為帝之人,總要體面一些。
寒蟬用那片衣裳將自己的劍與手綁在了一起。
接下來。
便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連人間劍宗的人在面臨生死危機之時,都會劍不離手。
更不用流雲劍宗這種走手中之劍的劍修。
寒蟬平靜地抬起頭,一面向著那些於神光之下而立的南楚巫們而去,一面抵禦著那些冥河之力的侵蝕,神海之中尤其防護密切。
畢竟卿相的故事,是前車之鑑。
“對於我們這樣本就生活在人間的人而言。”寒蟬眸光淡然地看著神光之下的那些南楚巫。“這不是歸來。”
“而是越界。”
冥河神光之中,有劍光驟起,像是一道暮色裡的流星,劃破天際,無比迅速地逼近了那些南楚巫。
人間當然永遠是人間的人間。
寒蟬看著萬般迅速後退而去,有若線條一般的神光與暮色,如是想著。
這是當初秋水與瑤姬說過的話。
他雖然沒有聽過。
但是作為一個世人,許多的想法自然是相通的。
當他作為一個來到黃粱的殺手,卻莫名其妙地接受了這樣的命運的時候,便代表了他會這樣子去想一些東西。
世人往往會用彗星襲月來形容一些劍式。
眼下確實是這樣的。
那一道流光,無比迅捷地穿過了天際,穿過了巫河,穿過了冥河,落向那些躲在遙遠邊際的南楚巫。
萬千劍意如同煙火一般璀璨落下。
只是這一劍落空了。
介媒重現於世。
那些南楚巫們的巫訣都快了許多。
也許是流沙,也許是越行,也許是夜行。
當那一劍落向那裡。
那些南楚巫們如同平林驚鳥倏然之間而去,再度散落在冥河人間四處之中。
高天冥河之上的那尊太一虛影,只是無比漠然無情地立於冥河之上,以冥河之力,以神鬼之力,賜福著那些南楚巫們。
有立於冥河之下的南楚巫似是哂笑著。
笑著這樣一個世人的自不量力。
當年函谷觀仍在的修行界,尚且被巫鬼神教所壓制,更何況這樣一個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