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道李山河有一個名字叫做道生我。
只是從未想過,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樂朝天。
這不是化名,而是本名。
就像曾經在大澤裡,柳三月曾經問過卜運算元一個問題。
李山河是因為學了山河一指才叫李山河。
那麼你呢?
所以卜運算元叫謝朝雨。
李山河叫樂朝天。
只是這個名字,大概在當年青天道內亂之時,就已經未曾用過了。
所以世人無從得知,亦是正常。
人生百年如流水。
五十年亦然。
張小魚在劍崖之下做的那個並不完整的夢裡,倘若那幅田埂裡少年跌倒的畫面再清晰一些,那個停在了十二歲少年面前的年輕道人,自然便是笑眯眯的聲音溫和的樂朝天。
所以南島雖然猜了許多。
卻也始終未曾猜過,這樣一個師弟,便是當今山河觀觀主,被世人稱為瘋子,稱為惡人的李山河。
張小魚安靜地站在那裡。
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那就叫師弟吧。”
山河觀兄友弟恭。
叫師父,自然會有許多的麻煩。
師弟不一樣。
師弟是南島的師弟。
樂朝天輕聲笑著,坐在樓上說道:“自然可以。”
峽谷里長久地寧靜著,下面有劍光飛舞,也許便是天涯劍宗那個新收的弟子在試劍。
張小魚感受著那種劍意,裡面有著很清晰的人間劍宗劍意的影子。
這固然是一件令人好奇的事,只不過張小魚並沒有心思去想那些東西。
只是在崖邊臨風而立。
“你是什麼時候改了主意的?”
當初要張小魚去殺一個傘下人的,是樂朝天,遠離北方,藏在嶺南山裡誠懇地教著那個少年許多人生道理的,也是樂朝天。
這樣的一個故事的開端。
是張小魚入觀之後的第一年。
彼時還是一個少年的張小魚站在山河觀熱烈的燈火之中,回頭看著自己那個分明已經很多歲了,卻依舊年輕的師父。
——我入門修行,是為了什麼?
某個年輕的道人輕聲說道——為了殺一個撐著傘的人。
那時的南島,大概還沒有傘,也沒有開始喝桃花酒。
很多的故事都還沒有開始。
而某個道人似乎便已經知曉了許多東西。
是的,他是謝朝雨的師弟,白風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