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願不願意鬆開手裡的傘。”
南島平靜地說道:“這樣勝之不武,畢竟不是生死之爭。”
桃花低下頭來,淡然道:“你如何知道不是?”
南島轉身向著那片道海走去。
“人間劍宗不是那樣的地方,畢竟做得太過了,會汙了這樣一個劍宗的名聲。”
桃花的聲音大概有些諷刺。
“是的,他們最多打斷你的一條腿。”
南島輕聲笑著說道:“是的。”
道海里的元氣之水已經再度充盈了起來,遠遠看去,確實有了些海的模樣。
倘若不是十二月十五日那天,自己的神海突然燃燒了起來,點燃了太多的元氣用來鎮壓那些風雪劍意,南島此時大概已經入了踏雪境。
只是禍福相依之事,向來如此。
在那些燃燒的神海與風雪的淬鍊之下,南島的劍意之境比先前強了許多。
白衣之上,斜橋之下不遠。
這個走了一百多萬字才開始真正的去走人間的少年,便安靜地站在了道海邊,元氣溪流之中無數劍意貫遊而出,環繞在身周,在神海天穹之下,散發著冷冷清輝。
“函谷觀道典之中,曾經記載過,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桃花的聲音在神海之中響起。
“劍意之魚遇海方能更為茁壯,你如果平日裡比較空閒的話,可以將劍意浸入道海之中,會比在元氣溪流之中蘊養的效果好很多。”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那你怎麼不早說?”
桃花平靜地說道:“你先前沒有海,雖然現在也沒有海,但是總歸是有些雛形了。”
“踏雪尋梅,是孤獨之境,同樣也代表著這些階段,是沉寂階段,你需要安靜下來,去專注自己的修行。仗劍看南雪,與梅兩白頭。白頭之時,大概便離小道不遠了。入了小道,你便不會有這麼多的苦惱。”
南島安靜地聽著,而後轉回頭去,看著遙遠神海另一端坐著的那個白衣男子。
“我很好奇,你曾經走到過哪一步。”
桃花的聲音依舊平靜。
“大道之下,三過大道而不入,這是真正的三疊。”
南島想起了草為螢的那一句詩——琴心三疊道初成。
“誰告訴你這麼修行的?”
“你爹。”
“為什麼是我爹不是你爹?”
“因為我是桃花,你才是南島。”
桃花無比平靜,也無比漠然地說道:“我是被斬離的桃花。”
南島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究竟是如何將自己的過往斬離出來的?”
“抽絲,一點點,將所有東西,包括修行,包括記憶,從這具身體裡抽離出來。等你再入大道之下,嘗試登樓,你心中會有預感。能登則登,不能登則退,重新來過。”
南島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看著道海深處。
那棵道樹之上,正在緩緩地凋零著一些白色小花。
也許一晚的時間,凋落得不會很多。
但能多一些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