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溪兒一襲長裙,安靜的站在橋上,那個少年攀上橋來,撐著傘站在身旁,看起來很是誠懇地說——先生,我是認真的。
秋溪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長河人間,這座南方最繁華城池的燈火飄搖著,落在河裡,但是沒有漂流而來,只是盪漾著,停駐在原地,那是不可觸控的風景。
看了許久,秋溪兒才開口說道:“你知道什麼叫做認真嗎?”
聲音清冷,沒有怒意,也沒有怨恨,平靜得像是院裡那一汪平湖。
南島執傘立在一旁,看著秋溪兒的側臉,認真地想了許久,說道:“大概便是,喜歡便是喜歡。”
“但我覺得很是幼稚。”秋溪兒平靜的說道。
“先生莫非便沒有十五歲的時候?”南島反問道。
秋溪兒靜靜地看著人間喧囂。
“我以為少年的喜歡,應當好好的藏起來,而不是這樣粗魯地表達。”
“藏起來是件很漫長的事,或許對於旁人而言,藏起來,然後忘卻,直到某一日坐在橋頭看著流水,才驚訝地想起當年曾經喜歡過某個姑娘,於是感慨著覺得錯過也美好。”南島抬頭看著傘沿,有些哀傷地說道,“但我不一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什麼時候死去。”
南島說到這裡,卻是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先前在湖畔會做出那樣出格的事情來。
李青花和張小魚。
於是南島輕聲笑了笑,繼續說道:“既然還活著,那我便要嘗試一下,我知道希望渺茫,但萬一,先生便同意了呢?”
秋溪兒轉頭平靜地看著南島,說道:“倘若不是你天賦真的很好,今日在靜思湖,你便已經死了。”
南島低頭看著橋下流水,說道:“惜才也可以算作一種喜歡。”
“人間天賦絕佳之輩不知幾何,難道我便都要喜歡?”秋溪兒對這種論調嗤之以鼻。
南島抬起頭來,看著秋溪兒,輕聲說道:“先生,你只准喜歡我一人。”
“為什麼?”
秋溪兒平靜的反問道。
南島站在傘下,緩緩說道:“先生如果覺得人間天驕都可愛,那我便做這人間。”
“天賦最為絕頂之人。”
“我是妖。”秋溪兒平靜地說道。
“我不介意。”
“人世百年,而妖生漫長,更何況,如你所說,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死。”
“我死之後,先生可以選擇忘了我。”
“何必?”
“先生,這是我的山。”南島站在傘下,輕聲說道,“見山如見道,自是為了不留遺憾。”
秋溪兒沉默下來。
人間開始下起細雨。
少年執傘站在橋上,低頭看著流水,抬頭看著人間,身周有道風,滿心滿眼卻都是自己的倒影。
於是少年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