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兩皺眉看著院中梨花,說道:“我覺得我忘記了一些事情。”
狄千鈞挑了挑眉,說道:“什麼事?”
林二兩看著面前雪白的梨花,覺得自己腦袋裡似乎也出現了一些空白。
神色陰沉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
狄千鈞握著劍走入了內堂,平靜地說道:“最近除了黃粱那邊的事,還有別的事嗎?”
林二兩想了很久,說道:“似乎沒有了。”
......
張小魚坐在一池橋邊,昨日被那個桃子上劍意震裂了劍鞘便放在一旁,上面纏了幾根布條,勉強算是修好了。
但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容易修好的。
昨晚自懸薜院回來後,張小魚便來到了這裡,藉著一池中三代宗主們遺留的劍意,緩慢地逼著昨晚入體的那道劍意。
然後收效甚微。
哪怕此時,張小魚的臉上還會時不時地出現一道傷口。
張小魚在橋邊護欄上坐著,晃悠著腿,一身白衣在春風裡漂盪著,倒是瀟灑,只是低頭看著溪水中自己的模樣,卻又不住地嘆息著。
這副模樣,怎麼好出門打牌?
張小魚有些欲哭無淚。
早知道就不那麼手賤,去摸那個桃子了,明明心裡已經有了預警,卻還是要去碰一下。
“張小魚啊張小魚,師父不在你都敢這麼皮,你肯定是膨脹了。”
張小魚深刻地反省著自己。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張小魚捂著臉轉過頭去,從指縫裡看見了抱著一杯熱水走來的師兄。
正是之前要他加油的那位師兄,陳懷風。
人間劍宗這種地方,雖然不是很看重不欺人間年少這個不成文的約定,但是他們本身就是混跡在人間煙火中,所以退隱也好不退隱也罷,都沒有什麼區別。
陳懷風今年三十二歲,在小道第九境停了很多年了,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在修行界露面了,當年也算是天資綽約的一代人物,只是往前難見大道,也不想收弟子,於是便沉下心來,終日在劍宗園林中喝茶打牌,興起了便去南衣河邊遊舟賞春或者四處閒逛——劍宗許多弟子的一生便是這樣。
但正是這些弟子們這樣閒適的一生,才換來了南衣城千年的寧靜和諧。
你永遠不知道哪張牌桌上的某個人,便是小道後三境,劍意青蓮境的劍宗弟子。
人間劍宗這樣的人很多。
只是世人已經漸漸記不得他們的名字和過往。
於是隱入塵煙,沒入人間。
陳懷風抱著熱水杯走了過來,在橋邊停下,戲謔地看著捂著臉的張小魚:“師弟怎麼今天都不敢見人了?”
張小魚扭回頭去:“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最近比較勞累,操勞過度,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那你捂著臉做什麼?”
“因為面對大河我無限羞愧,我年華虛度,空有一身疲倦。”
陳懷風笑呵呵地在欄邊趴了下來,端著杯子小口地喝著茶,裡面還漂著幾粒小紅魚一樣的枸杞。
“你臉上有劍傷,昨晚我們都看到了。”
“你們看錯了!”張小魚矢口否認。
陳懷風嘆息了一聲,然後長久地沉默著。
張小魚覺得有些古怪,捂著臉轉回頭,看著師兄,說道:“師兄你怎麼了?”
陳懷風深深地嘆息一聲,仰頭看天說道:“倘若東海那個鐵匠知道人間有你張小魚這張嘴存在,也不用為了一點劍意隕鐵苦守東海那麼多年了。”
張小魚想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師兄是在說他嘴硬。